月光下的松丘堆满了回忆,苏东坡的一首《江城子》,写出了妻子的朴质善良。
与贞烈女子受人爱戴相对应,淫妇似乎自古以来就为人所不齿。
《水浒传》作为四大名著里最接近市井平民的一部,自然也会暴露出人性中最为贪婪的一面。同样,水浒传里面的女性,也并没有“红拂女”的那双专识英雄的慧眼,她们更多关注的是金钱、肉欲和情调等现实条件。
潘金莲作为水浒传里最为典型的红杏出墙者,在中国享有“第一淫妇”的恶名,成为人人所不齿的反面典型,以至于后来的《金瓶梅》对此也大加渲染,使得潘金莲名扬天下。潘金莲本是张大户家的使唤丫头,因为张大户垂涎她的美色,便要缠她。但她没有依从,反而去告诉主人婆。张大户便记恨于心,却倒陪些房奁,不要武大郎一文钱,白白地把她嫁给武大郎。从此潘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踏踏实实的和武大过日子。截止于此,潘金莲非但不是什么淫妇,反而是一位贞洁烈女。很显然,虽然张大户有的是钱,但是潘金莲知道,在张大户家,想得到情调是不可能的,因为张大户的主人婆似乎在家里做主,就像红楼梦里贾琏和王熙凤的那种地位关系。而潘金莲对武松动情,是因为武松已经当了阳谷县的都头,也就是朝廷的基层公务员。同时,武松又有着能打死老虎的精钢之躯。很显然武松满足了潘金莲的金钱、肉欲的要求,但是事与愿违,武松偏偏“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很是不具备潘金莲所需要的情调。直到后来,大财主西门庆靠着“潘驴邓小闲”这“五件事”,才一举获得潘金莲的芳心。
与潘金莲一样,水浒传中的其他女性也没有多好。卢俊义的妻子贾氏看到卢俊义被捕,马上就和卢府的大管家李固好上了,从他们如胶似漆的状态来看,这种奸情似乎已经很久了。杨雄的妻子潘巧云竟然背着丈夫和海阇黎裴如海勾搭成奸,被杨雄义弟石秀发现以后,却不思悔改,反而进谗言与杨雄,教杨雄赶走石秀。最终奸情败露,杨雄怒杀潘巧云。
与水浒传里的女人不同,妖艳、淫荡、狠毒对于《西游记》里女妖精似乎很正常。
陷空山无底洞的金鼻白毛老鼠精很显然有着妖艳的外表。她一出场便把自己捆在树上,自称遭到了强盗的绑架,从而一举骗得了唐僧的信任。于是,她跟随取经团来到了镇海禅林寺休息,并在三天的时间里,成功的诱奸了六个和尚,并把他们吃掉。这说明她还是有一定魅力的,不然怎么可能让六个“看破红尘”的和尚同时被迷住。她后来把唐僧抓进洞里,表现的就更加风情万种了,称呼唐僧为“唐僧哥哥”,而唐僧为了配合孙悟空,也称呼老鼠精为“娘子”,她和唐僧又是饮酒,又是摘仙桃,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林檎橄榄、莲肉葡萄、榧柰榛松”等纯绿色有机食品。最终,孙悟空找到老鼠精的干爹李天王,老鼠精也被李天王父子押解回了天庭去。
用“淫荡”形容舍卫国的玉兔精虽然有些不恰当,但并不过分。玉兔精本是广寒宫里嫦娥仙子的宠物,因为曾经被素娥打了一掌,怀恨在心。后来素娥下界投胎,成了舍卫国的公主。玉兔为了报复素娥,于是也下界,将真公主扔到荒郊野外,自己却变作公主模样,享受起了人间的荣华富贵。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玉兔精按理来说不该再有任何野心了。但她偏偏不安分,为了采取唐僧的“十世元阳”,她也搞起了选秀相亲活动,搭起了彩楼抛绣球。而唐僧,似乎遗传了他父亲的“接球”技能,轻轻松松的又被彩球砸中了,并被舍卫国国王招为驸马。最终,还是由孙悟空武力解决问题,就在即将打死玉兔精之际,太阴星君和嫦娥仙子及时赶到,说了一些无聊的废话,便将玉兔精带走了。如果玉兔精能稍微安分一些,不去招惹孙悟空的师傅唐僧,也许她还可以在人间呆得更久一些。所以说,是玉兔精的那颗躁动不安的春心害了她。
而毒敌山琵琶洞的蝎子精无疑是西游记里最为狠毒的女妖精,没有之一。而且,她对唐僧的欲望可谓如饥似渴。首先,这位蝎子精早年间在灵山上,曾经偷听过如来的学术讲座,而如来推了她一下,她就在如来指头上蛰了一下,连如来也感到疼痛难禁。如此狠毒,并且能伤到如来的妖精在西游记中是不多见的。就连顶级妖魔,狮驼岭的万里云程大鹏怪,对如来也只不过空喊着“我们一齐上前,使枪刀搠倒如来,夺他那雷音宝剎”的口号,却根本近身不得,可见蝎子精的狠毒之至。后来她把唐僧抓到了洞中,上的菜里居然有“人肉馅的荤饝饝”,可见她平时也一直以人肉为食。接下来,孙悟空请昴日星官来了,现出大公鸡的本相,对着蝎子精叫一声,蝎子精就现了原形,再叫一声,就浑身酥软,死在坡前。
但是四大名著里并非所有的女性都是如此淫荡狠毒,仍然有一些心地善良,朴质无华的,让人温暖的女性存在。而这份感动,是源自于最底层的使女、平民,因为她们还没有被上流社会污染毒害。
平儿是《红楼梦》里王熙凤的陪房丫头,同时又是男主人贾琏的通房丫头。陪房是作为陪嫁,随王熙凤一起由王家来到贾家,通房是指肉体被男主人占有的侍妾。平儿身处于如此的尴尬地位,但她为人却很好,心地善良,常背著王熙凤做些好事。贾琏偷娶了尤二姐,平儿得知后便告诉了王熙凤,这是平儿对于贾琏的警醒。但是当平儿看到王熙凤如此的虐待尤二姐时,她又开始同情起了尤二姐。后来尤二姐死后,王熙凤推脱没钱治理丧事,还是平儿偷了二百两碎银子,把局面应付过去。续本中,王熙凤病死后,王仁(王熙凤之兄,巧姐舅舅)和贾环(贾琏堂弟,巧姐叔叔)(姑且不算贾芸)等要把巧姐卖到烟花柳巷之地,是平儿陪伴巧姐逃出大观园,直到巧姐被刘姥姥接走。而平儿自己,也在不久后被贾琏转正。
《西游记》里,虽然写尽了妖魔鬼怪,但是平民刘全、李翠莲夫妇的人间真情却着实令人感动。这对夫妇本是均州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但“只因妻李翠莲在门首拔金钗斋僧,刘全骂了他几句,说他不遵妇道,擅出闺门。李氏忍气不过,自缢而死。”后来刘全为李世民往阴间送瓜果,阴间详查了生死簿上刘全夫妻的档案,“他夫妻们都有登仙之寿,急差鬼使送回。”但是李氏由于死的时间太长了,尸身都找不到了,最后只得将翠莲的魂灵,推入李世民御妹玉英公主身内。而之后发生的,先来看看原著中对于这段的两处描写:
宫主道:“我那里得个甚么皇兄、皇嫂?我娘家姓李,我的乳名唤做李翠莲,我丈夫姓刘名全,两口儿都是均州人氏。
那宫主在里面乱嚷道:“我吃甚么药?这里那是我家?我家是清凉瓦屋,不像这个害黄病的房子,花狸狐哨的门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在李翠莲看来,皇兄、皇嫂不如他的丈夫刘全,玉英宫主的身份不如她家庭主妇的身份,金碧辉煌的大内皇宫不如她家的清凉瓦屋。唐太宗得知此事,“即将御妹的妆奁、衣物、首饰,尽赏赐了刘全,就如陪嫁一般。又赐与他永免差徭的御旨,着他带领御妹回去。他夫妻两个便在阶前谢了恩,欢欢喜喜还乡。”我想他们今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再打打闹闹了,彼此都是死过的人,对活人应该更加珍惜了吧。
在今天这个肉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真性情”大概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了,更多的女性变得越发无知、贪婪及感性。就像十字坡孙二娘家飘扬的酒旗,白虎岭尸魔伴随的那阵阴风一样,这个时代的女性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鄙夷、怜悯和恐惧。宋代王巩因为“乌台诗案”,被贬岭南,歌妓柔奴一直陪伴着他,尝尽坚辛,历经数载重回京师,只一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柔奴的“吾乡”是王巩,王巩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虽然身在湿热之地也未有异乡之感了。而千年以后的柔奴真的存在吗?嗯,我想一定是存在的。在“小轩窗,正梳妆”的花窗下,在“应是绿肥红瘦”的海棠边,在“曾是惊鸿照影来”的绿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