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世界，还真是让人脑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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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地摊经济）

  天色渐晚，已是黄昏。我独自坐在自己的小摊旁，有些无奈。

  “作为一个道士，我好歹也是有真本领的，怎么就没顾客呢？”越想越气，再想起来师父给我备的一麻袋盘缠，我更生气了，“拎着倒是挺沉，全是硬币！老东西，真想饿死我！”

  山脚下的小镇是我的第一个落脚点，在发现自己扛着的是一麻袋硬币之后，我当机立断地决定先挣点好携带的钱。

  “小道长，看你立的这牌匾，你好像挺厉害嘛。”

  在我自己独自愤懑之际，我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抬头一看，我兴奋地叫了一声，

  “嗷！是女人！”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我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长五尺，腰如铁桶，满脸美人痣，声如洪钟的美女，随后绽放出水仙花一般的甜美笑容:“小姐，我是这山上道庵胡道长的内门弟子，下山历练，混口饭吃。放心！道长我上可算天命，下可看风水，周易八卦皆通习之，看相驱鬼无所不能！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听我打完这一连串的广告，她发出豪爽的笑声:“好一个有趣的小道长，虽长得稚嫩，但很精通话术嘛。”

  “欸，还是我师父教——的——好！”想起老头子，我恨的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好了，姐姐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刚刚你说，你会驱鬼?”

  “略知一二。”

  “好！实不相瞒，我是镇西边精神病院的护士长，这几天院里，”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像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哦?那可真是需要我亲自出马。”我从背后悄悄拧开从山上带下来的一瓶犀牛泪，取了几滴，装作揉了揉眼，将它们抹在了眼皮上。

这一看，便看出了端倪。

她眉间有几缕黑气，头上有很明显的一片朦胧，似是雾气，却又挥之不去，但最令人恐惧的，莫过于肩膀上，那一截断掉的乌青色手指，显然，她确实是被邪祟缠身了。

“眉间一抹黑，头顶二丈煞……所幸这凶兆不算太过恐怖，她才能如此精神。”我心里嘀咕着。

“这位女施主，事不宜迟，等我一刻钟，我们马上出发。”看我眉头紧锁地盯她看了半天，她也是有些害怕，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打开自己的行李，取了一些要用的东西，又犹豫了一会，带上了师父给的一个长长的黑匣子，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师父将此物交与我时，曾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攸关之际，切勿打开这个黑匣子，“你若打开它，算是能够保全性命，但你将避无可避地走上一条凶险的道路。”这是师傅的原话。

说实在的，我害怕那个老混蛋耍我，但又想了想，人命关天，他应该不会给我准备了一个魔仙棒什么的，毕竟我死了不利于他以后招生。

收拾完必要的物品，我们即刻动身。

一路上，我尝试着从她的嘴里打探出一些医院的事情，她也很聪明，知道我的目的，便详细地将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她叫张馨，是几个月前刚从市里调过来的护士，但这个镇子偏僻，医院本身就没几个病人和护士，再加上她工作热情，对病人和善，很快就当上了护士长。

但从她第一天来这个医院，她就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身边的同事总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不时还对她指指点点，她曾无意中听到她们谈论的内容，“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啊，太傻了。”就算是她当上护士长的那天，其他护士也没有来祝贺她。

张馨说，她永远忘不了上一任护士长离开时对她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似是不忍，也像是心疼，但最终她只对我说了四个字:‘自求多福。’”张馨对我说。

只有老院长，整个医院所有职工中唯一的男性，表现得最正常，慈眉善目，经常夸赞张馨工作的态度和效率。

“其实我刚来那会，医院就有些奇怪的事发生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病人失踪，半夜里总会有哭声远远地响起，但毕竟是精神病院，病人逃跑，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最近，病人失踪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小护士值夜班晕倒在值班室，醒来就嚷嚷着辞职，哭着说昨天晚上看见了鬼。大家都受不了了，老院长就决定找人驱鬼。”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那肯定不信啊，我觉得只是因为那些小护士受不了天天跟疯子在一起，找借口想集体跑路罢了。我就从来没碰见过鬼。”张馨扣着鼻子 ，满不在乎。

“来，你把这个抹在眼皮上。”我取出犀牛泪，“小道长，这是个啥？”“犀牛泪。”“有啥用?”“试试你就知道了。”

张馨慢吞吞地接过犀牛泪，抹了几滴在眼皮上:“啥用也没有啊！”“看看你的右肩膀上。”

张馨疑惑地扭头，突然尖叫了起来，疯狂地甩起上身，想要把那半截手指甩落，但只是徒劳。

“没用的，这是鬼的手指，算是给你装了个卫星定位。不过看来它不是很重视你，要不不会只留一截手指，而是整只鬼骑你脖子上了。”

她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强，现在只不过是脸色跟吃了那啥一样难看:“道长你可别吓唬我！”我翻了翻白眼:“童叟无欺！”

镇子很小，不多时我们便快要到了。

这医院附近极为冷清，明明只是七八点钟左右，竟没有一户开灯的人家，连医院里也是漆黑一片。

“这两天怪事出的多，医院把所有病人都转到隔壁镇的正规医院去了，这里的居民是早就搬走了，毕竟万一哪天碰见个跑出来的精神病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张馨看我有些疑惑，便对我解释了一番。

我对张馨点点头，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今晚，怕会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