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是姑姑的祭日。悲伤的九月,却怎么也唱不出我心中的哀切。
我和楚昭觉在从法国飞往北京的飞机上,沉默无声。每年,濒临这个时候,我都会变得很累很累,浑身瘫软,连走路都是难过的。因为,每年至此,我都会觉得恨不对,而爱,似乎也是错的。
2002年,我到上海快半年后,在7月,一个没有蝉声却炎炎发烫的中午,我的班主任“茄子头”找到我,她的眼圈还发红,正当我怀疑是不是我此次月考超常发挥令她感动至极时,哪里想到,她说的话,是要我流泪。“叶思,老师跟你说,你不要难过,要坚持住。”靠,你倒是说啊!“叶思,你姑姑她,她,走了。”接着这个女人就在我面前眼眶愈发的红了起来。啊?我姑姑?我姑姑是谁?我有姑姑吗?“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薄情!你姑姑走了,你泪都不掉一滴!亏她含辛茹苦把你养大!”“茄子头”正在为我的态度愤愤不平。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明明就是我妈妈好不好?哪里来个不要脸的人说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这也太能闹了吧?
“老师,搞错了吧?我印象里没有姑姑啊,就算有,也没见过啊。”“你这孩子,该不会是吓傻了吧?那,这是你姑姑的遗照,你敢说不认识?”靠,这和我妈妈长的也太像了吧?不是像,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吧?“这,这……这不是我妈妈吗?”“你哪有妈妈,你姑姑的律师说你妈妈在你出生时就把抚养权给了你姑姑,是你姑姑抚养你长大的。”我只感觉我的世界正在一处处瓦解,每条神经似乎都要分解崩离,我看不见眼前的“茄子头”,看不见教室外的白土墙,此刻,以至往后,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死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坟墓,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将我的整个世界都埋葬。
回忆到此处,楚昭觉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叶思,你怎么哭了?”我哭了吗?我伸起手往脸上摸,摸到的是凉凉的水滴。是的,我哭了。为什么呢?我只是想到往事而已。实际上,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蒋迟缘。以惋惜,以悲恸,还是,以憎恨?回想过去的十七年,她悉心照料,对我好似她的亲生女儿。天知道,她竟然是我姑姑,这个女人骗了我十七年,却也安抚了我十七年。至于我的亲生母亲,我亦是不知,该恨还是怜她。
岁月百般刁难,为何我仍旧记得那些往事。妈妈,法国的鸢尾开的很盛,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也许,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司命早已写好我的命格,如约遇见夏悬,遇见向阳,与Frank结为兄弟,然后与他们决裂。但是,依然有温暖在旁。楚昭觉,如果过去你的旁观就是为了换取现在甚至是未来的陪伴,那么,我想对你说:“谢谢你”。
现在,我不是很想走遍千山万水,但我却很想陪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