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春回来以后又细细询问了这件事,顿时觉得恐怕其中另有蹊跷。对于一般病患闹事而言,无非有两类情况,不论医者一方是否有错,病患亲属无非一是要泄愤报仇,二是要求钱财的补偿。可那名闹事者一没有提起赔偿,二没有向任何人泄愤,显然不属于这两类里的任一种。反而像是一件事只开了一点头,等待后面另有动作的意思。
“小洛,小姐怎么样了?”这天,秦望春终于忍不住,偷偷把秦济余的贴身侍女叫来。
“老爷,您放心好了,小姐虽然气性大,但她不可能真的生您的气的。”
“嗨!这个丫头,总是嘴硬心软,除了我之外也就你最了解她了。我终究是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死去的娘……唉……不知道她娘如果还活着,会不会同意她现在……”秦老爷忍着极大的悲痛,泫然欲泣,小洛从来没见过平时终日笑脸又和蔼的老爷情绪如此悲痛,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老爷……您别这样,小姐……小姐至今仍大龄未嫁,孤身一人,这完全是小姐自己的决定,是她从小就许下一生行医,终身不嫁的诺言。如果夫人还在的话,她一定也会跟您一样,尊重小姐的决定的。还记得那年天下发生疫,夫人为了黎民百姓,不惜以身试药,终致毒发身亡。也许,小姐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夫人,为了继承母亲治病救人的遗志吧。”小洛也是大疫的那年,被小姐几个日夜熬着不睡坚持的照顾,才最终捡回一条命。自此,她就留在了小姐身边。
“小洛,你是小姐身边我唯一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今天我把这个匣子交给你,以备……”秦老爷泣不成声,最终没有说出没说完的话。小洛双手接过匣子,泪水立刻打湿了盒子表面。
过了没几天,兴会城县衙突然声称收到病患告状,九晖堂的药材涉嫌假冒伪劣,要搜查药铺。
“让他们查!咱们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有什么怕的!”见九晖堂上上下下乱做一团,秦济余镇定自若得安慰众人道。
果然,官府这次没有搜查到任何假药,甚至连一颗虫蛀也没能在九晖堂里的药材上找到。
然而没过几天,官府却在兴会城贴遍海捕文书,声称在九晖堂搜查到大量的朝廷官银,可能涉嫌在朝廷买办药材中收受贿银,故将九晖堂上上下下几十人全体缉拿入狱,择日会审,九晖堂也被查封。
“那会审的结果怎样啊?九晖堂到底有没有受贿啊?”苔花焦急得问道。
“嗨!会审?会审个鬼哟!入狱没几天,他们就全被打入死牢,开刀问斩了。可惜啊!可怜啊!不过,这秦济余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逃脱了官府的搜查,出逃在外几个月,不过这不是刚刚也被抓了,这九晖堂就算有冤屈,恐怕也没人替他们申冤喽!”
徐清白此时刚好从楼上的客房下来,看到了街上发生的一切。苔花见徐公子身体仍旧虚弱,强力不支,赶忙上前去扶。
“苔花姑娘,既然学医无法救人,那你觉得读书可以救人吗?”徐公子变得特别不一样,可苔花具体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隐隐觉得,徐公子的眼神变得不再像自己刚刚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的他清明纯粹,无辜无忧。徐公子身体在轻轻得颤抖,似是在强忍着悲痛,苔花扶着徐公子的手臂,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莫名其妙地也跟着悲伤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为秦姑娘,为九晖堂做点什么。”思虑再三以后,苔花坚定地对徐公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