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宇文邹如往常一样去宫中上了早朝,留下傅迪在安悟宫中独自酣睡。虽然前段时间傅迪收拾出了羽茵殿作为寝殿,但是为了让莫昭仪安心,她依然是夜宿在宇文邹的寝殿。只不过两人成婚这么久以来,并未真正行过鱼水之欢,二人未曾圆房之事也只有两人心知肚明。晚上夜深人静时,两人也对此事闭口不提。傅迪睡床,宇文邹则铺了地铺,两人长久如此,只行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其实,宇文邹也不是没有主动过,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太多事,他觉得傅迪受了惊,提出同房的要求不合适。何况宇文邹觉得他们是要来日方长的,也不急这一时。他若喜欢一个女人,便会去小心地尊重和保护她。既然傅迪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他作为人夫,也不会强求。这于他而言,是时间早晚的事。
傅迪睡到晌午才起来。她本来是闲在府中无事可做的,可是王府突然收到了一封请柬。请帖上相邀傅迪去宰相府中参加丞相嫡女的及笄宴。傅迪虽然此前从未参加过这种宫外的宴席,但她或多或少也是知道这种宴席多半是由王公贵族的女眷参加的。当今大疆的王宰相膝下有一女,算来今日恰巧是他的女儿的及笄之礼。她嫁给周王为妻,而王宰相又同周王交好,想来这次及笄之礼邀请王府也是在情理之中。她若以周王妃的名义去参加丞相之女的宴席,理当备些礼物才好。于是她又开始忙活了起来,在王府的财库中调度了好些珠宝和首饰,准备以此作为贺礼赴宴。
傅迪正欣喜自己打点好了一切时,这时樱姑进来诧异地看着她忙碌的样子,问到:
“王妃置办这么多首饰,是要外出吗?”
“樱姑,你有所不知,我得代表王府去王宰相的府中参加他女儿的及笄宴。”傅迪满脸喜悦地对樱姑说,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成就感。
“怎么,这就足以让王妃这么开心呢?公主莫不是真的沉浸在做周王妃的喜悦中了吧。沛国那边传信说,您母妃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沛王要我们获悉的情报我们一个也没有达成,公主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樱姑一步步逼问到,丝毫不觉得傅迪的开心可以感染到她。
“樱姑,我说过,我是我自己,不是他沛王派来沛国的细作。我不会去做欺骗宇文邹的事情。他沛王的意愿无法左右我,就当我是他手上的弃子好了!”傅迪一时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她对樱姑大声声明到。
“公主太天真了。我们从来就不属于个人。如果您执意要做那匹脱了僵的野马,我也无法阻止您。只是,您的母妃您当真不在意了吗?”樱姑试图让傅迪顺从沛王的意思,可显然这并不容易。
“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要为沛王所用,无时无刻不在拿我的母妃作为筹码同我谈判。可是如果我真的拿到了情报递给沛王,他便一定会放过我母妃吗?显然,这绝不可能。这是一张天罗地网,是一个无底深渊,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恶性循环。如果我们真的深陷其中,就真的迷失了自我,见不到天日了。樱姑,不光是我如此,你也是。”傅迪一番语重心长,试图唤醒沉迷的樱姑。她真的不愿意去做沛王的走狗。她不是不爱她的国家,也不是不顾她的母妃,她只是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她在等一个时机,救出她的母妃。从前有了母妃,便是她生命的全部;可如今,不光是她母妃,还有宇文邹,他们一起成为了她此生的全部。她的公主称谓至始至终都是徒有虚名,她或许会背负公主叛国的罪名,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过公主的荣誉和恩宠。她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了女孩,同凡人一样,渴望有自己的生活,掌握自己的命运。又谈何错之有呢?
樱姑沉默了许久,她从傅迪眼中看出了隐忍和坚定。她知道她的这位公主是不会同她里应外合地为沛王卖命了。可她又为何要无偿地去做一枚棋子呢?若不是沛王在她儿时就挟持了她的亲人,将她锻造成他刺人的利器,她想必也是沛国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吧。她的自由身是那么渴望不可求,到底她同这位可怜的主子是一样的人!
“公主,既然你这般坚定,那樱姑此后便不再向你过问此事。沛国的音讯从此以后与你都无关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樱姑语重心长的对傅迪说到,既然她想做她自己,便由她去吧,她们不过都是可怜的人罢了。樱姑是这样想的,她也许在大疆的这些日子里,渐渐的把公主当做了她的亲人,她们之间不再是简单的主仆或是合作伙伴,反而更像是彼此的亲人。
“樱姑,你是不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傅迪从樱姑眼中看出了别的意味,她并不认为自己将她策反成功了,反而想同她走得更近些。
“公主,您的能力毕竟有限,若是您能救出您母妃,我由衷祝贺您。只不过樱姑我的事,公主还是莫要过问了。我且当放了你就是,只不过此后我要做的事,仍会去履行的。”樱姑说这番话时,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以后会更加难以立足在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她终究是习惯了做一枚任人把弄的棋子。不过她也欣慰自己成全了眼前这个还有些天真蒙昧的小姑娘。
“可是……”傅迪话未说完便被樱姑打断了。
“公主,你准备这些珠宝不是要去参加宴席的嘛,若是再不去的话,人家的宴席都快要撤掉了。”樱姑催促到,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说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赴宴的事了。不过樱姑,说来也奇怪,宰相府的请帖到的也太晚了些。一般请帖不是会提前一天到的嘛。”傅迪一边收拾好,一边准备出门。
“公主,您备车了吗?”樱姑问到。
“嗯。我让人已经在王府门外候着了。府里的管家也已经知会过了。樱姑,你是会同我一起去的吧?”傅迪问到。
“那是自然。我是王妃的贴身之人,自然事事都要伴在王妃左右。”
樱姑同傅迪二人一起乘坐王府的马车驶往相府的方向。二人原只当做是简单的赴宴,却不曾预料到这是一场无声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