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写过一篇《无伤不香》，讲的是沉香来历。
灵魂想要有香气的人，也得如沉香那般割痛过，才能泛出味。
1
黑夜沉沉，我在山中。
宿舍外的深秋校园，已完全寂静。
完成每日固定作业刚准备关手提，滴答一声。
何儿发来一链接，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他发我的。
我什么都没问何儿。所谓懂得，便是她不说，我也知。
打开链接。低沉磁性的男声，在悄然入寒的夜里流淌：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
愿你所有的快乐无需假装，
愿你此生尽兴赤诚善良……
一段《夜听》，动人心的言辞。
我猜屏幕那头，何儿泪定滂沱。我不劝她。
关于爱情与人生，旁人讲再多道理，都是逆耳忠言，非得自我修行，独自消化。
开了视频。何儿果真双目氤氲。我当未见。
“刚读了《无伤不香》，很喜欢。你也看看吧。”她点头。
所谓知己，有时只是彼此倾听。可就这倾听，在现世道已属珍品。
越来越多的人活得像浮沙。
白天虚罩在城寰之上，匆匆飞驰。只有夜用黑黝黝的五指将那些虚无拂开，人似一粒尘埃沉默在暗黑里，才敢露出素颜真容。
2
何儿与那个他，很俗的情节。
大抵便是两个以为遭遇爱情的成年男女，因种种原因天各一方。
谁都没勇气先放弃什么而努力去在一起，或者，根本一开始彼此就很清楚不会去在一起，双方便默契挂在圈上，似乎---只剩一个点赞的交情。
何儿在朋友圈活得生机盎然。
那男人曾说：“我会关注。关心。永远。”他自己却几乎不发圈。
何儿终于学会不再问情形。
更多时，男人只在屏幕上打出“何儿”，一言不发。
盯着那两个最熟悉的字眼，何儿从最初的心悸，到也不再吭声。
他们保持这种状态，已很久。
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好良药。
何儿的心，还是会疼：他在想我?还是---又只想撩拨一下？
那个曾在耳边呼唤过无数深情的声音：赞赏过，调侃过，耍赖过，激情过，宠溺过，责备过，鼓励过……如今，只是两冰凉汉字。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说：我用尽了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何儿也用尽全力。
要一个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为何就那么难？
这不就只是个平凡的幸福么？
走不进婚姻的爱情，都是骗子。
越来越多女人成了无所不能的战士。
越来越多男人却变得更加无所担当。这世道，是怎么了？
心灵鸡汤喝了一盅盅，他不过随手转篇应景文字或小曲，何儿的平静顷刻粉碎。只是，也再不会显露于他前。
我会成为沉香，他是经过的风而已。何儿在屏幕那头啜泣，却又一把抹去泪冲我笑。
她始终坚毅，明亮。
没有风时，香虽只会停在一处，却也是香的。烟气在香炷顶上袅袅盘旋，像旧时烽火。
一旦有风，香会翩舞。风会让香以驰骋舞痕袅娜，描绘出更多律动。可风，也在加速燃烧香之生命。
钻进霜降后的被窝前，念了一段老友的《霜降》：
霜，不是降下来的，降下来的是衰老的时间。时间在催化，在鬓发上，在草叶上，在浆果里，霜是一个隐喻，是凝与散，是相逢与告别，是万物的起始句和结束语……
何儿姑娘多似我从前那个影子，早晚懂得困局要自己亲手去解开。
我也曾，只期待那个我以为最好的人能带给我幸福。如今，不忧，不虑，不熬。
真正的幸福，从来是——你能给别人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