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早晨,或许是因为5月的阳光刚好照耀到了我的脸上,或许是因为食堂早饭刚好有我爱吃的反卷寿司,或许是因为穿了一件很久未穿差点忘在箱底的棉麻布裙,总之,我的心情好极了。
从食堂出来,按了电梯,从2楼到21楼,等待电梯和电梯上升的时间,至少要5分钟。
我像往常一样点开简书,自从3月份开始写文,碎片时间看简书悄然成了一种习惯。
就在脚跨入电梯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条拒稿信息和一封简信。
《散文》专题的拒稿信息,和你的简信。
点进去一看,这已经是你第三次给我发简信。3月份我在简书写的第一篇文章,你建议我投稿《短篇小说》;4月份的一篇文,你建议我投稿《谈谈情,说说爱》;刚才的这篇文,你建议我投稿《影视天堂》。
每个月来一次拒稿,拒稿的方向还都不同,看来我的文路挺宽泛,我心里自嘲着。抬起头,看到电梯长镜映照出的自己,竟然是带着笑的,白色长裙,格外青春。即便被拒稿,依然没有妨碍我的好心情。
我歪着头,心里有一丝调皮在跳动,趁着心情不错,不如调戏一下编委。
写了2个多月的文章,被拒的次数不算太多。不是因为写得有多好,而是我知道自己文章定位在哪里,不喜欢乱投稿,有自知之明的人,失望总会少一些。
因为这样的缘故,被拒稿,我也从未问过别人拒稿理由,太懒且自视甚高。或许审稿人阅稿量大,匆匆一览,误判总是有的。
无论如何,我在心里认定,被拒只能说明你没眼光,何必多此一问。可能这只是被拒绝时我的一种自我保护和自我安慰机制,和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一样,有着无厘头的自信。
但这不妨碍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趣的人,我有信心,我问你,你必答我。
很多事情的开始,大抵都是起源于冥冥中的一个念想,或者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一切皆是注定。
就如你的拒绝,是为了让我走进你一样。
02
“你又拒我,又拒我,拒我这么多次,有没有良心不安啊,嗯?”
敲了这样近乎胡搅蛮缠的文字发了过去,没有等你回复,我先进入了你的主页。要跟人对话,总要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才能有的放矢,避免措辞不当,陷入尴尬。
这是我与人沟通交往一贯秉承的原则,虽然在网络世界里,道理也是一样的。
点开最热的一篇文,点开最近的一篇文,点开最早的一篇文章,三篇文,差不多能暂时应付我和你的此次谈话了。
《他走那年》里,你写:“他用整个四十七年春秋,在我的生命银行里,存了够我一辈子花的钱,真正的血汗钱。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再没有怕过啥。”
对命运的无奈挣扎,对父亲的缅怀深情,字里行间,浓浓的悲怆,看得我心口直痛。
《问心哪得静如许?》里,你写:“我从没想过胜天半子,现在都不想胜任何人半子,甚至都不想胜过自己半子。我只想和自己下个平局,这就了不起了,人从生到死本就是个平局,从巅峰到谷底是平局,生前身后更是平局。”
经历了生活的大起大落,命运的跌宕起伏,你试图书写从激情奋斗到淡然平和的心境,可我读到的却是没有力气,懒得挣扎的厌倦和绝望。
《救书记》中,你写:“到现在,我对来自书里头的寂寞二字,比很多人理解的都深,不信你请我喝酒,我可以让你比你现在,比你原来更知道什么是寂寞。”
看着看着就忍俊不禁,心酸地笑,寂寞还能比吗,还能比较现在寂寞还是原来更寂寞……我想象着,你这么大人了,像个孩子一样,试图用手丈量虚无的情绪,且一脸认真,该有多好玩。
三篇文章下来,我心里大抵有了判断,你是矛盾、孤独、不甘于生活又跳不出生活,侠义的豪气的中年男子。
心有阳春白雪,却止步于方屋之内,因挣不开逃不脱的世俗羁绊而痛苦、挣扎,可是却如此真实有趣,也许有才情的男子,原本就是有趣深沉的。
这般想着,回到了简信的界面,看到了你的回复:“呀呀呀,我错了。”
飞快地打过去:“那你还敢不敢了?”
你老好人地答道:“再不敢了,求放过。”
03
对话到此打住,后来我开始看你的文章,其实在简书,我很少把一个人的文章一篇一篇全部看完。
尤其是散文,看起来太耗心神,容易把自己的情绪引出来,脸会发烧,会因感同身受而羞愧不已。
可我依然把你的文章看完了,不管是你写:“把自己和被子裹在一起,像个鸡蛋。”还是你写:“写字从来都是思想上的欲罢不能,而不是生活上的迫不得已。”抑或是:“烟气顺着透开的窗户边往出游,月光透过纱窗,把烟气割开成更细密的丝缕。”
文字透露出的痛苦压抑,你从不掩饰,直面内心。
和你相比,我简直虚伪到脸红,我在文字里从不愿述说痛苦。不管多难受,不管多悲伤,我总喜欢给文章一个平和的结局,虽然不是篇篇大团圆,但受过的伤,时间过去了,心理上永远都能自行跨越那个坎。
我把快乐强行加入文章的人物心理中,不管他/她愿不愿意,伤口必须愈合,痛苦必须终止。
我们的表现方式如此不同,即便表达的情绪是一样的。就像我在人群中笑得最合群,看起来最天真无邪,说的话滤掉情绪,最善解人意。而你是木讷的,不善迎合的,或者是不屑迎合的。
那天大雨倾盆,我在甜品店避雨,一杯柠檬冰茶消磨了一个下午,耳机里刚好放到谢春花的《借我》,看完了你简书的八十多篇文章,压抑得想哭,心疼得想哭。
你的生活轨迹被我从文章里圈出了一个大致完整的轮廓,大西北泥土里爬出的农家男孩,坚韧隐忍,年少时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尊心,面上沉静,内在张狂。打军校起在部队一待就是15年,也曾浩浩荡荡带兵上千人,铁旅军营,豪情万丈。
但因生活和感情上,经历了一些磨难和淬炼,后转业到地方工作,大英雄的梦想终究沉淀在小男人牵媳妇疼妈妈的粗茶淡饭上。
如果认命,就是最幸福庸常的平凡生活。
如果不认命,会是深夜独自醒来的折磨。
毫无疑问,你是后者。
心中有伤,无法愈合,无人可诉,无人可说,诉说无用,便用笔记下。
刚好我就看到了,刚好就和我一样了。
04
我发了简信给你:“哥哥,你听过《借我》吗?”
没多久,你就回了我:“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扎心了,这首歌。”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说了很多话,我知道,在我看你文章的同时,你也看了我的文章。
好巧的惺惺相惜,好巧的恰如其分。
你说:“你像带着光环的善良的小仙女,掩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想拯救很多事很多人。”
你说:“我原本不信的,遇到你,我又相信美好了。”
你说:“可是,你自己呢,也要坚强,要快乐啊。”
我俩都未曾说过话,可是,你全都懂得。
你说我是小仙女,你是木头人,我们的身份划定,都可以写一篇童话故事了。
后来,我们真的用不同的笔触写了故事。算是半个爱情故事,但更多的,是关于生活,关于无奈,关于梦想和局限,关于纯粹,压抑的张望和固执的守候。
我用小仙女的口吻写了《小仙女和木头人》,你用木头人的身份写了《木头人和小仙女》。
有细心的简书好友看到这两篇类似的文章,跑来问我:哎呀,你俩之间有故事,不是谈恋爱了吧?
我笑笑,打趣说:木头人和小仙女一起飞,可比谈恋爱有意思多了。
太美好的东西,太想珍藏的人,怎么忍心,用欲望丛生的爱情将其禁锢。
你有最干净的真诚,像方向一样,远远观望,都会让我安心。
你有最绝望的孤独,像针扎一样,远远感受,都会让我疼痛。
在这安心和疼痛里,相互取暖,会心一笑,便已足矣。
这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喜爱,热爱,深爱,独爱,博爱,偏爱,情爱……言辞难以述尽。
但我想和你,拥有最纯净的那一种。
这种情感,不需要亲密无间,我们可以平行地向前延伸,但却可以息息相通、懂得彼此。
从不走进,从不占有,但永不怀疑,永不消失。
像爱遥远空间里的另一个自己,像述说和倾听同时进行。袒露和隐藏,其实都一样。
你可知,最好的遇见,是超越一切局限,灵魂与灵魂之间的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