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依依

城市的每一条道路两旁，都栽种着绿色的行道树。年幼的时候，离家最近的那一条马路还没有铺上沥青，路上也是黄土的感觉，道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栽种着一株绿树，我只知道栽种最多的树叫做女贞树。这种树木枝叶繁茂，将叶子掰成两瓣，每一片的形状看上去就像残缺的月亮。树上结满一粒一粒细小的籽，不可食用，但会让女贞树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沿着这条路，有的人家居住的还是样式古老的木屋，门前还会栽种着古老的、枝干粗壮的树，我不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但这些老树在空中伸出的枝叶覆盖了木屋人家，为它们遮风避雨，也陪伴路人渡过春夏秋冬。夏天的夜晚，我常常会一个人在道路两边栽种着女贞树的路上走，月光洒在树上，树影投在路上，树木散发的香气飘在空中，树影依依，陪伴我走过那些难忘的年少的岁月。

平日里上学都是步行，有时午睡晚了, 出门走一段，就抄近路，从一条小巷进去。小巷是靠着山坡的，从山坡往上爬，就到达一条盘山公路，那时盘山公路还都是黄土，再沿这条黄土山路走几分钟，就到了就读的中学。小巷的路边，时常种得有几株开满花儿的夹竹桃，学校教学楼外，靠操场的栏杆边，也栽种了好些夹竹桃，这种植物似乎可以归类为花，也可以属于树，它枝干翠绿，枝叶茂盛，开出的花朵粉嫩，跟山上灿烂的桃花一样的颜色。诱人的花儿，令人想去把它摘下来，但是据说夹竹桃花是有毒的，只能远远地观赏它的美丽，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的中学依山而建，整个学校的格局很有意思，如层层阶梯般向上走。走到学校脚下，先得爬上几十层阶梯，才能进学校的大门。阶梯用古老的青石砌成，两边开阔，没有栏杆。踏的年月久了，有的地方磨光了，有些微发亮的感觉。进入学校大门，视线立即开阔起来，眼前是一个宽广的操场，中间划有运动跑道，穿过操场，又有一段台阶，台阶数比前一段少一些，上了台阶，几栋首尾并不相连的教学楼，按东南西北的方位，围成一个院子，中央有几级台阶，踏上去，看见一小块空地，用古老的青石砌成。空地中矗立着一株年代久远的苍老的桂花树，枝干遒劲，向空中伸展、散布着枝叶，秋高气爽的时节，树枝上布满了密密的、细碎的桂花，一阵风儿吹过，褐黄细小的桂花飘了一地，洒在手捧书本、站在桂花树底下苦读的莘莘学子头上，香气馥郁，更加振奋了树下孩子读书的劲头。

靠近学校的这条盘山公路旁，有一条山道，沿着这条山道向上爬，可以通向学校后山的顶峰。山顶曾经什么也没有，后来人们在山顶上修筑了一个仿古的亭子，这条通往山顶的路也用石块砌成。有一年中秋，我和几个同学一起从这条山路，向上攀登，山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夏夜凉风习习，吹动树叶哗哗作响，树影也摇曳在石阶上，抬头望天，月儿在林梢，繁星也布满天空，我一直迷恋那样的林中的月色，月光洒在树叶上，树影也洒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身处林中，与树木共月色，共呼吸，月光和树林，是我们与自然对话的美妙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