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还寂寞

        宁静的午后,泡上一杯绿茶,在茶杯上方腾起的缕缕氤氲里,我看到了一个比烟花还寂寞的女子从浩瀚的历史中,缓缓地向我走来,微微上扬的面颊,双眼睥睨,旗袍玲珑,对,她就是张爱玲。


                                                                 一

        1920年,张瑛(张爱玲原名张瑛)出生在上海一幢新式的小洋楼里,父亲是晚清名流张佩纶之子张志沂(别名张廷重),母亲是首任长江提督黄翼升之孙女黄逸梵(原名黄素琼),无疑这是在民国一个相当显赫的家庭了,张瑛刚出生时,家里还是比较宽裕的,她还有专门的保姆,何干。及至弟弟张子静出生,他也有自己专门的保姆,张干。话说,张干因为自己在家里奶大的是男孩,何干奶大的是女孩,在家里的地位总是处处压着张干一筹。

        周岁那年,在一众亲友的围观下,张瑛开始抓周了。这在中国,是一个流行已久想风俗了,说是小孩子在懵懂状态下抓到什么就表明了长大后的志向或生活状态。比如抓到了笔纸,就代表以后喜爱学习,抓到线头,就代表以后能够长寿。在一片惊讶声中,张瑛抓了桌子另一头的金锭子!或许从这时张瑛就对金钱有着格外的敏感情节吧!

       张瑛的童年里还有一个关于保姆张干的一个故事,说是小时候得到一个没有熟透的柿子,保姆张干不让张瑛吃,张自是愤愤难已,眼瞧着张干将那个柿子收进抽屉里去,心里猜思张干可能是想自己吃,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开屉子,看看还在不在?可能是张干时间长了,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眼看柿子慢慢变熟,及至慢慢腐烂掉,张瑛就那样看着,和保姆赌着气,一直看着柿子慢慢变坏。多年后,那个柿子也一直存在张的心里,慢慢变成一颗朱砂痣。

         四岁那年,父母间因为种种关系,终于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母亲便以姑姑(张茂源,一个张一生的挚友)监护人的身份同姑姑一起去欧洲游学,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换之是一个又一个的姨娘,及至母亲再回来时,张已经七八岁了,已经有了关于家最初的记忆。可能是流浪久了,倦了;可能是思念远了,困了!总之,黄逸梵回来了!母亲回来后,家里又出现了久违的欢愉之声!但是,张志沂的遗少性格始终是改不掉,没多久,就又开始了抽鸦片、嫖妓的生活。最终,张志沂还是与黄逸梵登报离婚了!


                                                                  二

        那时的上海滩,有两个著名的七小姐,一个是宋子文的盛七小姐,另一个就是张瑛的继母孙用蕃,她来到张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就是把比邻张舅舅的房子搬到了张出生的房子里;然后就是就黄逸梵朋友徐悲鸿的油画全部换掉,换成自己好友陆小曼的油画,她要从各个方面抹掉前一任女主人的痕迹,但是,这两个孩子还是自己老公与前任妻子所生,可能开始她也尽力想讨好过张瑛姐弟俩。曾经张就把写继母的文章拿给孙看,当时,孙就感动不已,后来只要家里来了客人,就把这文章拿出来。只是,不是自己娘胎出来的,各种问题终是隐藏不久!

        关于张瑛上学的问题,父母间的意见也有较大的差别,父亲坚持上私塾,私塾便宜。母亲则坚持张去西式学校上学,最终以母亲的妥协告终。

       张十岁那年,黄逸梵去了张家,趁张志沂和继母不在家,“像绑架一样把张从家里接了出来,之后送去圣玛利亚小学,插班于四年级。”多年后,张在小团圆中如是写道。到了学校后,在学籍登记级处,老师对着黄逸梵问这个女孩的名字,黄思索良久,随意在纸上写下——张爱玲,自此,张瑛改名为张爱玲,只是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十年后,这个名字彻底红遍上海滩,及至整个华语圈。

       学校为西方学校,开设有英语课程,也有自然科学等,但中文方面确是极其古板,还是请了一群老学究讲着八股文,对着十来岁的女孩来说,自然是枯燥的。家里,继母为了显示自己在家里是女主人的地位,所有的家庭支出都要经过她的手,这个时候的张爱玲,已经对美有了初步的认识了吧!但继母管家,忽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旧衣服,衣服虽然旧了些,但料子却是极好的,便不再给张爱玲添置新衣服。学校里,一整个严冬,张爱玲总是穿着同一件深红色的棉袄,哪怕是到了暮春天气转热时,张依旧穿着着那件衣服。多年后,张就这段经历写进了小团圆 中,那件衣服像一件贴在身上,更像是一个标签,怎么都撕不下来。

       学校里,张爱玲各方面的成绩都很优秀,在数学、英语、绘画、钢琴、写作中,张最喜欢的是钢琴和写作。天才自然有天才的道理吧!但这个时候张爱玲也是极其自闭的吧,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上课的时候也经常独自发呆,好几次,老师点名念到张爱玲时,总是念到好几次,身边的同学提醒时她才反应过来。有时老师检查作业时,张爱玲也总是双手一摊,“我忘了”。老师也不曾为难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或许他们都愿意相信张爱玲是真的忘了吧。及至多年后,张爱玲红透上海滩时,记者采访她中学时的同学,也没有人对她有深刻的印象,记住的都是张爱玲的招牌动作,双手一摊,“我忘了!”


                                                                          三

      张爱玲私自去了母亲家里玩了几天,再回来时,继母叫住了她!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只不过去了我-母亲那里住了几天!”

      “你母亲?既然你母亲那里那么好,那就不要回来好了?”

       可能在孙满脑子封建思想里,她才是张爱玲名义上的母亲,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扫地出门罢了!总之,孙生气了,不由分说的给了张爱玲一个耳光,张爱玲本能拿手去挡了下,然后就传出整个房子都能听见的细尖声音:

        “她打我,她打我,----------”

        然后成功的引来张父的注意,“我的脑袋一会儿偏向左边,一会儿偏向右边,只觉得双耳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他还是不停的踢我,踢在我的肚子上,背上!”多年后,成名后的张爱玲如是的写在父亲家常订阅的一份英文报纸上。

       这还没有完,父亲还将她关在地窖里,一关就是半年,派人轮流看守,防止她逃跑。其中,张爱玲还感染了痢疾,但父亲却固执不给张爱玲请医生,最后还是何干说,“如果小姐因为这死在家里,对家族名声不利”,这才说动父亲。“昏迷迷糊之际,只看见一医生拿着针管在我手臂上扎着针,旁边站着的是陌生的父亲”这个场景也同样出现在那份英文报纸上。

      这半年里,日本曾派飞机轰炸上海,地窖中的张爱玲也曾祈祷,“如果飞机掉下一颗炸弹,正落在我家那该多好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思索死亡,居然是在如此的境况下。

      后来一次,趁着看守人换岗时,张爱玲从里面跑了出来,走到铁栅栏的门口时,何干哭着说”小姐,不要!不要出了那道门!”因为何干知道张爱玲一旦抬腿出了这道门,这一辈子就永远也进不来了。“还是去跟老爷道个歉吧?!”

       张爱玲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第二天,何干也被张家辞退,回乡下去了!


                                                               四

        刚搬来与母亲住的一段时间是幸福的,但时间久了,各种问题就出来了!

        比如说,张爱玲可以深刻地洞察到身边每一个人的衣着神情变化,却在医院到家里这条路上来回半年依然不记得路!房里住了两年,电铃在哪里,也是茫然!而且很怕与陌生人打交道!是的,这与母亲所希望她成为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形象差的太远,以至于母亲后来都说“我宁愿你死,不愿看你活着使你自己处处受痛苦。”

        一次,张子静也跑到母亲这里来,随身只带着一双用报纸包着的球鞋,她恳球母亲能收留他。可是母亲却犹豫了,在那时候,虽然是新时代女性,可却依旧靠着典卖祖上留下的古董过日子,经济条件也的确不宽裕。那时,张爱玲亲眼目睹了弟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也就是这次,让张爱玲对金钱有了直观的认识。

       生活日益拮据时,在一次次伸手向母亲要钱时,母亲的脾气也日益变大,或许在张爱玲看来,当时的她向母亲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母亲却一再的向她强调,“你看我对你这么好,长大后你一定要好好报答我!”

       在日常的琐碎逐渐消磨掉母亲爱意时,张爱玲快迎来了自己的高考!黄逸梵特意请家教给张爱玲补习数学,当时请的犹太籍籍英国人作为外教,一个小时是5美元,可见母亲也的确肯为她花钱的。

       终于,张爱玲以远东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伦敦大学,只不过当时战乱阻断了行程,后来张爱玲去了香港大学。


                                                       五

         张爱玲的父母,无疑都是不合格的,但是,我还是试着从原生态的角度来解释一下!

         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是李鸿章大女儿李菊藕与张佩纶之子,当时,张佩纶都已经40多岁了,而且已经三婚,但因为李鸿章爱才,也是拉拢各方势力,便把二十二岁的李菊藕 嫁给了张佩纶。老夫少妻,导致张志沂幼时丧父,李菊藕担心儿子也学了外面的公子哥,整天不正经学业,便整天将张志沂关在家里,整日的读着圣贤书。为了从内到外束缚儿子,更是让儿子穿着清末遗少的衣服。据说,每次张志沂外出时,总是在大门口处换下红色的布鞋,揣进衣兜里,然后遮遮掩掩走出大门,绝对没有民国遗少的西装革履,当然也不会像贾宝玉那样偏爱红色,就这样每天背着古文,妄想也能像父亲和祖父那样考中进士,只是历史的车轮滚到1905年时,科举制度已经废除。这就相当于张志沂的出仕梦已到了尽头,纵然是这样,贵族的身份却还是在的,面子还是要顾的,结局可能只是这个巨大家族的蛀虫而已!

        张爱玲母亲黄逸梵家世也相当显赫,祖父黄翼升是长江总督,父亲黄宗炎继承爵位后,一直未有子嗣,家里便从乡下买来了一个小妾,等到黄宗炎赴广西出任盐道史,不成想因为瘴气病故广西,所以等到小妾产子,整个家的人都悬着,幸而生下双生子黄逸梵和张爱玲的舅舅。作为遗腹子,黄逸梵也肯定饱尝了父亲缺位的痛楚。及至长大后,接受了西方思想后,更是痛恨自己的小脚和那整个封建糜烂的思想。

       等到两人结婚后,黄逸梵终于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了,自幼便在男尊女卑的气氛中长大,她恨透了,也烦透了,所以她在张爱玲的生活、教育上处处提出男女平等的想法,从小便让张爱玲姐弟俩吃西餐,告诉他们那是有营养的,那怕姐弟俩都很讨厌。她要把平等自由的想法渗进到张爱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去,她要张爱玲过上她平生追求不得而又羡慕不已的生活。只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小时候父爱母爱的缺位,以及初为人母,她并不知道怎样做好一个母亲!

       张志逸无疑是爱这个天才女儿的,他那满腹的古文无处发挥时,他在寂寞难耐时,这个天才女儿便是他最佳的搭档,不仅是一个好的听众,更是一个好的学生,因为天才的张爱玲自小便记忆力超群,只有她经常出没父亲的书房,这也满足了父亲那深藏心里丝丝的虚荣心。也因此,张爱玲打下了很好的国文基础,只不过愈加长大,愈加与父亲疏远,是的,张爱玲是极其艳羡母亲所代表的新世界,以至于后来与父亲生活的旧世界彻底决裂。


                                                              六

        在香港读书的张爱玲,各方面成绩都优秀,同时也结识了前半生的好友炎樱,其中,这个名字是张爱玲帮忙取的,炎樱本是阿拉伯后裔,名摩希甸,父亲是开珠宝店的,母亲是天津人,其中《 色戒 》 中珠宝商的原型就是炎樱家。这应该属于张爱玲除了姑姑外的第一闺蜜了吧。张爱玲很多文章中都有这位密友的身影,甚至逗乐说要弄个炎樱语录出来,其中有一个经历就是,香港经历日军炮火袭击时,人人都都躲到防空洞里去时,炎樱居然跑去看电影,而且还是卡通电影,后来回家洗澡,炮火把浴室的玻璃都震破了,炎樱居然还在里面唱着歌,以常人的眼光来看,不得不说是奇葩。

      印象最深刻的两句炎樱语录是:两个头总比一个好——在枕上。

      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的羞涩的回声。

      参加婚礼,人家说蛋糕放在枕头底下过夜就能找到如意郎君,可炎樱直接吃掉,还是晚上把枕头放在肚子上就可以了。

      总之,炎樱是一个有趣的朋友,在张爱玲生命的某一阶段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一次,香港期刊举行征文比赛,题目是半命题的,为我的X X X,张爱玲也参加了,她的题目是《我的天才梦》,大概意思是自己在生活中是白痴,唯有在文学方面有点天赋,所以得出的结论是必须在文学上出人头地。文章以幽默的口气述说生活的种种,充满了张氏幽默。最终,这篇文章在那次征文比赛中获得了第13名的成绩,但是后来张爱玲对于这个成绩耿耿于怀,认为其中有猫腻。当然,在今天看来,那次征文比赛的前三名我们至今也不知道是谁。

      期间,因为各科成绩优秀,张爱玲获得了英籍教授私人授予的800美元奖学金,但正是这800美金,让张爱玲与母亲彻底闹翻。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母亲来香港看望张爱玲,张爱玲告诉了母亲关于奖学金的事,并交由母亲保管,哪知道母亲竟然拿着这钱去打麻将了,然后将这钱给输了,并且一直到母亲离开香港时,都没有再提到这钱的事,要知道,这钱可是张爱玲报名的学费啊,甚至连女儿下学年的学费都不闻不问。是黄逸梵粗心忘记还是有意忘记?结果不得而知,但在张爱玲看来,无疑黄逸梵这个母亲的形象在自己心中已经轰然倒塌,自此,与母亲也是越走越远,后来连交集都没有了。

     成名后的张爱玲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为母亲买上一束鲜花,抑或是蛋糕。她拿出两个金条,甚至都没有用布包着,径直递给着母亲,说道 “拖了这么多年还你,实在不好意思---”这就是一代才女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的故事,听着、想着都有一种疏离感。

     而母亲只是眼泪婆娑,说不出一个字来。


                                                     七

      1942年绵延的战火使得香港大学停办,张爱玲本来同炎樱约好一起回香港的,炎樱后来却爽约了,自己提前一个人回了上海,据说张爱玲初闻这个消息时还大哭了一场。再后来,张爱玲也回上海了,此时,母亲已经去了国外,徘徊无着落的张爱玲只能婉转的通过弟弟去找父亲张志沂要学费,父亲只是说让她来家找!

       接着,说是张爱玲来了父亲的家,只是父亲正襟坐着,自己木讷答着,接着递给张爱玲一沓钱,前前后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然后,张爱玲就再也没有去过父亲的家!

       就读于圣约翰大学的张爱玲很是苦闷,这里的课程丝毫提不起她的兴趣。况且父亲只是给了学费,并没有给生活费,自尊心倔强的张爱玲产生了辍学的念头。当时的国内各种报纸多如牛毛,并诞生了大批的报人作家,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张恨水,可谓是妇孺皆知的程度。或许正应对了张爱玲的那句“出名要趁早”,同年,张爱玲便辍学回家,同姑姑生活在一起了,并且开启自由撰稿人的职业。

         张爱玲第一部小说是 《 沉香屑 第一炉雪  》,写成之后,张爱玲携稿拜访当时鸳鸯蝴蝶派大师周瘦鹃,为了看得庄重老成,张特意穿得很是招艳,以至于周瘦鹃看的第一眼,本能的觉得这是哪家的孩子跑错了地方啊,出于礼貌,还是客气的接待了张爱玲。及至晚上,周瘦鹃在灯下打开张爱玲的手稿,完全被征服了,从小说的第一句开始“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古今中外不少名著的开头都很精彩,比如《 了不起的比尔盖茨 》的开头就是 “一个有钱的男人必须有一个妻子”;比如 《 双城记 》的开头就是“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悲惨的时代”;可是这个开头完全是和俄国契诃夫的开头一个论调,丢一根骨头逗狗,然后跟贵夫人搭讪,狗骨头啃完了,我的故事也就讲完了。但是张爱玲的开头更胜一筹的是,虔心焚香沐浴,显得更高雅,然后也是香燃尽,故事也就讲完了。

        张爱玲老辣的笔法,引俗如雅的语言,的确引人入胜,加上五四以来,文坛大多都摈弃了以前小说的写法,而张爱玲的小说,好像直接跳过五四文学的影响,紧承曹雪芹而来,总之,张爱玲的这篇就发表在<紫罗兰>杂志上了,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彻底在上海文坛上绽放,一跃成为民国四大才女。


                                                     八

        然后就是爱情也来了,只不过这爱情是一个发了霉的梅子。

        胡兰成,汪精卫政权头号文人,不仅文学上毫无节操可言,对待女人的态度上,更是始乱终弃。张爱玲是他桌面上的第三任妻子,桌子底下的就数不清楚了。总之,爱情会让人大脑发烧,智商为零。当胡兰成箱张爱玲索要照片时,张爱玲在照片背面写下“见到你,我悲哀到尘埃里,但又满心欢喜,故又萌出芽来。“

        后来,他们结婚了,考虑到胡兰成的汉奸身份,他们没有公开举行婚礼,只是在一众好友的见证下举行简单的仪式,并写下”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当然,这时候的张爱玲更是才思如涌,写下了大量名篇《金锁记》、《 倾城之恋》、 《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后来,抗战胜利后,全国掀起惩办汉奸的呼声,胡兰成便逃逸去了。最后一次,张爱玲打听到胡兰成躲在温州,便匆忙赶去,看到胡兰成在她和情人之间难以抉择时,她心都死了,毅然决然而去,考虑到胡兰成境况困窘,张爱玲还特意寄去了30万万的稿费,并且是在两年后才登报澄清与胡兰成关系彻底完结。

      就如张爱玲的姑姑所言,如果张爱玲对待感情能够像对待金钱一样的谨慎,她就不会这样的悲痛,是的,在张爱玲的所有小说中,似乎都绕不过金钱的诱惑和枷锁,无论是葛威龙还是曹七巧还是白流苏,她们都在世俗的眼光中苦苦挣扎。


                                             九

      1948年,新中国解放的号角已经吹遍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上海举办了作家研讨会,看着与会人员穿着清一色的青色大褂,在台上大声疾呼着社会主义制度相关的话,张爱玲迷糊了,因为她向来对政治都不感兴趣。

      1948到1950年间,张爱玲开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报上以笔名开始创作,连载小说《 十八春》,当然,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张爱玲将结局写成了大团圆,要知道,在张爱玲的所有小说中,除了《 倾城之恋》外,所有的结局都是悲苦的,去了美国后,张爱玲将《十八春》的结局进行了重写,并改名为《 半生缘》。

       1952年,张爱玲以继续学业为由,再次去了香港,然后再也没有回过上海,回过中国内地。

       1955年,辗转至美国的张爱玲结识了赖雅,一个大她23岁的男人,不得不说,单从张爱玲的两任丈夫年纪上来说,好像是存在恋父情节。然后,张爱玲从一个讨厌继母的形象变成了一个继母,这种身份的切换想来她也是不曾想过的吧?期间,张爱玲曾有过一次妊娠,因为生活的困境,便同赖雅商量没要了。此后,赖雅一次次中风,直至去世,张爱玲开始了一个人在这世上的流浪。

      1956年,黄逸梵在英国行将入木时,发了一份电报给美国的张爱玲,希望能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此时的张爱玲,生活过的异常的困窘,只是给母亲寄去了100美元,并没有去看望母亲最后一眼。同年,黄逸梵客死伦敦。此后,张爱玲收到了母亲托人从英国送来的一箱古董,那是母亲最后的一批古董,是留给她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的最后一点安慰。想必张爱玲看到那个家族给予她的最后的一份念想后,与家的联系就彻底割断了吧!

       黄逸梵,民国第一批出走的“娜拉”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十

        后来的张爱玲深受心理疾病的困扰,她认为她身边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虱子在侵蚀着她,以至于她房间里到处塞满了除虫剂,尽管如此,还是消灭不了这种虱子,所以她不得不一次次的搬家,甚至出现了3年搬了180次的家,这其中,导致了大量的作品丢失,包括张爱玲最喜爱的尚未出版的英译版《海上花列传》手稿。一次台湾《大公报》联系到了张爱玲,说是打算刊登她的文集,需要她的照片,张爱玲不得不戴上假发,给《大公报》发去了生前最后一张照片。实际上张爱玲为了对抗这种虱子,甚至将自己的头发给剪成了秃头,不得不怀疑,这还是那个个性张扬,穿着奇装异服的张爱玲吗?

       与此同时,张爱玲愈发显现出离群索居的倾向,不论是早年时的姑姑,中年时的炎樱,张爱玲都断了联系。生活上,张爱玲开始了使用一次性用品,没有任何家具,随买随丢也成了她的习惯。

      1995年,自知时日无多的张爱玲开始整理自己的遗作,她将自己的文集用塑料袋装了起来,其中,她将弟弟那篇文集放在了所有文稿的最外面!或许冥冥之中她对于亲情还是有些许眷顾吧?就像晚年张爱玲的邻居经常听见她在祈祷:妈咪,请你在天堂处给我留一个门缝!

      9月8日,一代才女张爱玲逝世于美国洛杉矶!死后一个星期才被邻居发现,室内除了一张行军床外再无他物,身上仅仅盖着一床薄毯。


                                                         十一

        如果寂寞可以传染,张爱玲可能将寂寞传给了与她相关的每一个人!

       父亲张志沂和继母吸食鸦片,家产不断变卖,到后来只剩下一个14平的车库!

        母亲黄逸梵,一双小脚走遍世界,可始终找不到一个安稳的臂弯,客死他乡!

        弟弟张子静一生未娶,孤独终老!其中有一次就快结婚时,因为女方提出要买一块80元的手表,因为买不起,这一次婚姻也告吹了!

        姑姑张茂渊年轻时在去国外的邮轮上认识了初恋,对方因为她身世问题另娶她人,张茂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78岁,终于嫁给了初恋。

       炎樱,张爱玲一生中最重要的好友,走着走着就散了!

       胡兰成,逃乱至日本,写信给后来的张爱玲,只是没有回复。再后来,就就将他们俩的故事写进了《今生今世》。


                                                        十二

        初见张爱玲的笔迹,真是惊吓到了,本想应该是遒劲挥洒的,抑或是娟秀工整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好似一串串蚂蚁在这眼前爬啊爬,从眼里爬到心里,及至灵魂深处!或许对于张爱玲来说,这一张张的纸就是一席席华美的袍子,这一个个的字符就是一个个跳动的虱子!

       “将读者的心凿成一口枯井,又从里面涌出几颗冰凉的眼泪来”这是我见过关于对张爱玲小说最好的感受!

      浅水湾,棕榈树下,她始终没有碰到自己的范柳原!

      曾有作家评价张说:她的一生是一个苍凉的手势,也是一生沉重的叹息。

      生活于她,是一地鸡毛。

      文学于她,是一晌贪欢!

      生命于她,是一场烟花!

      只不过,她比烟花还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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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音响店,老板推荐了一部奥斯卡获奖电影。Hilary and Jackie。封面是浓重的红色,两个亲密依偎的女孩。...
    芃者狐阅读 521评论 0 0
  • 他们曾经这样评价杰奎琳·杜普蕾的埃加尔:“在她的演奏里,有种难言的缠绵和疼痛--大提琴这种乐器的音色,低沉丰厚又绵...
    张龙超阅读 161评论 0 1
  • 今天快速读完亦舒的《她比烟花还寂寞》,不知道我什么,还未看亦舒的作品就觉得她是上海人。看了她的简历,确实是在上海生...
    芥末凉皮阅读 490评论 0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