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时候,我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小律师楼,开始在市中心的一家公司上班,不仅每月有了稳定的收入,而且在实习期结束后公司还负责为我办理工作签证。
这时候的薪水扣除每月的租金和生活费后,还有富裕,完全不像在第一家无薪实习的律师楼那样,还要自己想办法挣点午餐费花。就在这个时候,中文学校通知我在两周后去试讲。
按理说我当时申请这个职位的时候只是挣点儿午餐费花,现在每月有了固定的工作和收入,原来的动机已经不存在了,我应该对此失去了兴趣。可是在我本应该决定是否回绝的时候,我却异常兴奋和激动地答应下来,渴望着早点儿登上讲台试讲。大概这就是一线教师的职业病,犹如在战场上拼杀惯了的士兵,一离开驰骋惯了的地方,就犹如夺去了他的生机和活力……
试讲讲什么?给谁讲?讲多长时间?这些都没有说,只说到试讲的时候听安排。
八月中旬的一个周六的中午,我如约来到试讲的地方—还是复试时候的那所大学。
这时候中文学校所在的那所楼层全被人来人往的学生和家长挤满了!原来这一天是中文学校的注册登记日,报道、登记、交费、领书……学校的董事会三位成员、再加上各班老师以及多名家长约二十多人,分工负责有序进行。
我的试讲就是在这样氛围背景下安排的。两位专门负责教学工作的资深老师陈老师和张老师做我的测评师。我被安排讲15分钟的中文课,课本是临时给的,让每一位试讲老师30分钟的准备时间。
我看了我要讲授的课文是一篇小故事,我立刻被里面的小故事吸引住,一气读完后,我想到最吸引孩子们的是故事本身,而不是学习文字。明确这个思路后,我立刻有了自己的讲课布局,准备好了试讲。
按序我需要等待排我前面的那位试讲完了才轮到我,但此时看他紧张的样子,分明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而此时老师们已经完成了排他之前那位的试讲课,不时看看时间,显然也希望早点儿开始。
见此机会,我试着问道:“老师,我可以现在讲吗?”
“好啊!”几乎是同时,两位老师答道。年长的陈老师看了一下名单,核对了一下名单顺序后,又谨慎地说道:“按顺序应该是另一位试讲,你排在他后,不过离他试讲的时间还有15分钟,我们没有问题,反正这15分钟也是白等着,你讲也不会影响他的试讲,但最好你还是和他说一下,经过他的同意为好!”
她虽然说给我听,其实旁边儿那位听得一清二楚,还没容我去问,他就在座位上回答道:“没事儿,让她先来吧!我不着急。”
陈老师虽然人在教室外站着,但应该能听到他这样大的声音回答。说也奇怪,当我以为她已经听到时,她却一脸不知的样子,还是用教室里等待试讲老师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说他同意了?”
我有些茫然她为何这样,于是也大声说道:“老师,他人就在教室里面,要不您再和他确认一下吧!”
“不用了,你说他同意了就行。”
她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有什么让她感到不踏实,于是我赶紧说:“陈老师,您看他就在教室里面,我把他叫出来和您确认一下吧?”
没想到陈老师像没听到一样,说道:“那你开始试讲吧!”
一听到“试讲”二字,我心花怒放,把一切都忘了,兴冲冲地拿着课本、跟在两位老师的后面,走进了试讲的教室。
很遗憾,这教室不像国内的教室,有老师的讲台,教室也很小,也就能坐下20几个学生。
第一次站在没有讲台的教室里,一下子还真没有找到当老师的感觉,好在有粉笔、黑板。一拿起粉笔,熟悉的味儿道—教师、学校、学生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然忘记坐在那里听课的人是谁,只有我的学生—
“你听过猫和老鼠的故事吗?猫和老鼠相遇是会做什么?他们能够成为朋友吗?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猫和老鼠的故事。
同学们,先看一下课文,打开书第x页,给你5分钟,看第一段,然后回答第一个问题:猫和老鼠是敌人还是朋友?
在你们读的时候,发现不认识的字词先不要管,划上记号。 ”
5分钟后,我要求学生停下阅读、回答我的问题。令我想不到的是,两位测评老师竟真的像学生一样均举起了手抢着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是虚拟的课堂,我还是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这是试讲,赶紧回到现实、恢复原形,尊敬地说道:“谢谢老师合作!”然后又转身环顾教室,对那里不存在的学生们说道:“同学们,这二位这么快就回答出了问题,是因为他们没有不认识的生词,你们如果也认识了,也一定会像他们这样快速找到答案。好,请把你不认识的单词找出来,我们一起来认识一下......”
“好!”张老师脱口而出,带头鼓起了掌。陈老师戴着老花镜,凝视了我几秒钟,也轻轻地鼓了掌。
我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说心里话,我还没讲完呢!我还想继续讲下去,可人家老师都觉得可以了,我也只好像没玩过瘾的孩子一样,有点儿不满足地停了下来。
试讲结束了,我余兴未尽地离开了学校。头脑里还在想着我那些虚拟听课的学生们会问的问题,我下一节课该怎么回答、怎么来上?俨然忘记了人家还没有告诉我试讲是否通过了,我是否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