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沙城的工作的最初认识,是源于当时单位正在执行某型号的任务,我们同期的三个人都是初到单位,没有具体的工作任务,副主任正在遂行负责这个型号的任务,就让我们去感受一下试验氛围。
我所说的型号,那是近三十年前的型号了,虽然早已退役,但我不愿意说具体的型号,可能是我在沙城受的教育,就是保密教育,使我在说型号时总是心存芥蒂。
虽说阅兵展示武器装备的时候,标明了各种型号,为大众所熟知,随着网路的发达,信息更是满天飞,但就是不能说,我说了就是泄密,在网络上大肆宣传却可以。
就连我的家里人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外面都干了些啥,只知道我在很远的地方参军了。
记得当时通知我们的时候,是让我们跟随他们到阵地参加任务。
阵地?我不知道普通人听到阵地,浮现在脑海中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当时浮现在我脑中的画面就是电视电影上那样的阵地,是壕沟,是掩体。
我们的阵地的样子,是一块空旷平整的地,还有一个很大很高的类似厂房的建筑。厂房内外停满了各种车辆,车辆之间布满了线缆,有的线缆放在支撑架上,有的放在地面,有的放在地面的浅沟渠里。
设备摆放在车里,在车里操作各种设备,外面噪音很大,车里噪音相对小点。
到了阵地后,同事们就先后在自己负责的岗位前忙碌起来。
副主任把我们带到车头稍微空一点的地方,拿出一张纸讲了我们从事工作的基本原理。
当时我并没有听懂多少,但每次他讲完,向我们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我还是点了头,示意我听懂了。很多年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副主任是用了最浅显的语言向我们表述的。
当时的设备有些简陋,副主任结合实际,给我们看了设备里面的电路板卡,有些粗糙,背板上有很多飞线。这样来说是相对于现在的工艺水平而言的,那时可能算是比较好的工艺水平了吧。
我们主要是负责数据的采集处理任务。
任务一开始,副主任就没有时间搭理我们了。我们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他们忙碌。
当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两件事。
一是各个车辆之间的通讯联络是靠一种话筒,那种绿色的,通话时,按下开关,放在嘴边,大声而简短的回答或回报有关信息,所有的话语都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术语,完全听不懂。
二是任务中不知道数据出了什么问题,就是计算机按预定程序处理没有形成结果,副主任指导操作手,那时候负责操作计算机是一名女同事,打开了计算机的一款工具软件来对数据进行处理。这款我上大学时也用过,都是用来直接修改文件内部数据的,那时候软件加密水平有限,我们同学们基本上都是用来修改游戏的数据,比如破解密码或改变游戏中道具的属性等。在副主任的指导下,光标定位在计算机上显示的绿哇哇的十六进制上,对某个数据进行了更改,计算机就给出了试验结果。这除了令我感到副主任高超的水平外,我还产生了一个疑问,数据能这么改吗?
时隔不久我就去湖北参加集训了。我从此再没有去过这个型号的试验任务,
当时这个型号也退出了历史舞台,大概是最后一次的试验任务。我也没有机会向他请教当时为什么要改这个数据,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型号是电子管时代产品,电子管有其本身的特性,就是很不稳定,受外界因素干扰大,性能参数容易漂移,所以试验难度很大。其实这样说也是不确实的,每个型号的试验任务有其本身的特点,都没有很容易的。
我当时没有问的原因是是我的认知问题,我始终认为修改数据有作弊的嫌疑,因为我的同学就是拿这个软件去修改游戏数据的,让游戏里的人物拥有了额外的能力,或改变了游戏的进程。当我深入到这个行业,才明白试验过程中数据的异常问题林林总总,我也经常备受困扰,不是简单能够说清楚的。
我可能对于自己知道的未解之谜,总喜欢探索个究竟,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