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烹制的一碗咸白开水,让我惦记了30年

原创 | 韩志 文

首发 | 韩志志(简书)


有一段时间,我家几乎断粮了。没有白面馒头,只有几只黑黑黄黄的窝窝头。这算是粗粮,玉米面和高粱面做成,嚼在嘴里,口感粗糙,难以下咽。

接连吃了几顿之后,我的小脾气来了,“绝食”抗议。不能空着肚子去上学吧?不得已,母亲向大伯家借了两个白面馒头,让我就着瓜豆酱吃。

有一天中午,瓜豆酱也吃完了,没有任何下饭菜,我和刚上学前班的弟弟只能啃干馒头,一边啃,一边噙着眼泪。母亲外出,这可难坏了刚从地里回家的父亲。

“恁俩坐那儿等一会。”父亲说完,转身走进简陋的厨房。几分钟后,捧出一碗泛着油花的温热白开水。

“把馍掰开,泡着吃,可香!”父亲说。我和弟弟照做。

实事证明,那顿午餐真的很香,我吃了一个很大的馒头,还似乎意犹未尽。其实,那只不过是放了盐和几滴香油的白开水,在那个年代,却仿若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

盐、水、油,这几乎是所有菜肴的必备佐料,也是佐料中的核心精华。一道美食,抽离了食材,抽离了食材本身的味道之后,所剩下的,就是这咸和香。无意当中,当年的父亲,通过一道独创的“美味”,让我觉察出了美食的本质。

后来,我到乡镇里读初中,吃饭是以豆瓣酱或辣椒酱佐味。当这些也吃完的时候,舍不得花5毛钱买一份炒青菜,常常会从小卖部花一毛钱买来一只冰棍,就着冰棍啃完两只馒头。有时候,生大蒜瓣、大葱,也是很好的“下饭菜”。

但是,咸香的白开水,那是我童年时代最特别的美食,独一无二的美食,哪个也比不了。在物质贫乏年代,它成就了一顿最好的调味餐,丰富了一个家庭餐桌,充实了一家人的肠胃,也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幸福,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三十年后,我读了大学,当了新闻记者,亲眼见过诸多悲欢离合,以至于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发现自己和亲友也在这悲欢离合之中。我还主持过报纸的美食栏目,走遍中国,尝遍天下美食,但对于父亲的那碗咸白开水,我至今念念不忘。

当我们的生命中,各种人、各种元素、各种组成部分,乃至我们原本视若珍宝的种种,不断地失去,不断地抽离,最后留下的,除了亲情与友情,究竟还会是什么?

我顿时觉得,这碗咸白开水中,蕴含着深刻的禅意。(韩志/文)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