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种桃(14)

第三天,父亲带我来到了上海动物园。上海动物园里绿树葱茏,不经意的树丛或者角落或许就有一处动物的家园。天很热,人亦很多,父亲依旧给我买橘子水,我一边喝,一边拉着父亲的手,在每一处动物的铁笼前驻足观赏。在以前,只在图片上看到过的犀牛、河马、孔雀等等,在这里,我都亲眼目睹,我很快乐!

在猴山区,我看到一个圆形的大池子里有很多假山和树干,很多大小各异的猴子,或成群、或独自,玩耍、追逐、栖息、争食。父亲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他说,你可以一块一块扔给猴子吃,我拿过面包,每撕下一块扔下去,猴子们便争着上来,用它们的前爪抓起面包,迅速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在我的下方,猴子越来越多,它们为了一点点可怜的面包争吵,甚至怒吼、撕咬,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场面,父亲在一边抽烟,咯咯地笑。

看完狮虎园出来,门口有一个摄影摊,旁边放着一只和真老虎一样大小的仿真虎,做得形象逼真。游客可以骑坐在老虎上拍照,父亲便付了钱,叫师傅也帮我拍一张。起初我并不害怕,饶有兴致地骑着虎上,当师傅摆好照相机,正要拍的时候,有一个游客碰了下老虎尾巴,这时我看到老虎的头也摆动了一下,我便以为这是一只真老虎,我从虎背上下来,躲到了父亲身后,父亲笑我,他说,这是摇晃的原因,他又把我拉到老虎身边,但是我死也不肯再上虎背。摄影师傅又催我们,父亲也急了,他打了我一巴掌,我便在一边嚎啕大哭起来,很多人在一边笑我,我便哭得更厉害了。无奈之下,父亲自己就蹲到了老虎跟前,师傅按下了快门。。。

每每看到玻璃底下的这张照片,我便想起童年的这段往事,回忆起来,总是会心一笑。童年的那些欢乐和泪水,如今俨然成为我记忆里最美的瞬间。

为了抢救这张马上要被丢弃的照片,我便央求父亲留下它,我对他说,你的那一巴掌,我如今还感觉到疼痛,但那是幸福的疼痛。

父亲去玻璃店借来了划玻璃的刀子,他把这张照片连带上面的玻璃一起切了下来,接着用砂布把玻璃四周磨钝,用纸包好,递给了我。

沉甸甸的玻璃照片啊,20年后,我依旧在照片之外,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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