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流香

山清水秀育美人。山高水长养好茶。

幅员辽阔的美丽祖国,山清水秀之地大有之,山高水长之处亦大有之,但二者兼备之福地难觅之。然上天特别钟爱福建省三明市大田县,既在这里平心静气地造了清明明的高山,又造了灵秀秀的长水。

大田人民倍加珍惜这天造地设的一方好山水,逐日拓地插稻,耕山种茶。尤其是耕山种茶,纵是日月盈仄、斗转星移,人们种茶、制茶之技艺也不中断不割舍,代代传承,步步精进,茶亦在明山秀水间一代代滋长延续。人在茶林里穿梭耕作、养护,茶在人手里揉,心里念。地久天长,人与茶之神韵便紧紧融合一体,人们随口称之为“大田美人茶”。这个贴切略带羞涩和泥土芬芳的乳名,喊多了,叫久了,就成了正名。

再深的山也锁不住金凤凰。而今,“大田美人茶”走出大山,飞入城市,一路流香。“一片叶子,富裕了一方人”,“大田美人茶”成为天赐大田县乡村的致富与振兴茶。

从大山来到省城的我,对大山里来的人和物总是感到特别亲切,交的友多是山里人,用的物多是山里货。尤其“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茶,必定山里货,并与之形影相随,渴了啜一口,累了也啜一口。

步入不惑之后,我更嗜茶。因为我顿悟出人之累莫大于心之累,故知所谓的休整,不是睡觉,而是洗心尘,心净身就轻,身轻精气神自然足。洗心尘之妙物,莫过于出自好山好水的茶了。因此每个周末,为尽早洗去心尘,我也早早爬起来,洗净茶壶茶杯,剪开一泡“大田美人茶”,坐在茶几边上,静静地等着壶里的水烧开。

壶中的水“噗噗”地翻腾,我的胸腔里也涌动一股热流了,浮现眼前的是大田县青山绿水间那一垄垄绿油油的茶树,顺着山势蜿蜒起伏。晨间,缥缈的云雾,像一条洁白轻曼的丝巾,轻轻地熨帖在茶树上。这云雾近看又似无,伸手也捉不住,手背只感到微微凉,点点润,但却将一垄垄的茶树化作一条条穿云驾雾的飞龙了。

滚烫的水冲进茶壶里,沉睡的茶叶在开水热情的呼唤中迅速苏醒过来。一片片茶叶如同一个个舞者,优美地扭动着身躯。随之,它将存储的精华慷慨释放出来,化作味和色。人说,茶青变成茶叶,是个向死而生的历程。这会,我理解了这个说法。看,这貌似已经失去生命的茶叶,在沸水的冲击下,凤凰涅槃般,逐步复形复色,我眼前又看到了春天。

清明节前春光和煦的日子里,天地澄明,草长莺飞,城里人纷纷走出钢筋水泥森林,到郊外踏青游览,怡情养神。大田县散居在山村的茶农们,也倾巢而出。他们这是涌到茶山里去“唱歌”,唱那采茶的劳动之歌。

顷刻间,绿油油的茶园,仿佛被画家点了色,有了黄的、红的、紫的、白的、橙的色彩,那是满脸洋溢着喜悦神情的茶农们的盛装点缀其上。忙碌采茶的茶农们既像绿色茶园里突然间盛开朵朵流动的花儿,又像一只只在茶园里辛勤采蜜的蜜蜂似的,移来移去。

清明节前的第一茬茶叶在茶农眼里最为圣洁珍贵。因为,秋茶采摘之后,茶树进入休养。勤劳善良的茶农哪肯让茶树草草地休养。他们将茶树当菜宝宝般呵护,秋茶采毕便给茶树施下天然环保的有机肥,认认真真剪去被害虫病菌咬噬寄生的枝叶,然后把这些受害的枝叶搬离得远远的,深深地埋进土里,死死封住,不让这些害虫病菌冒出来祸害,使吃得好好、吃得饱饱的茶树,清清爽爽地过冬休养。

露水是宇宙在夜色中秘密赏赐给天地的神奇精华。那伫立在海拔1000多米山上的茶树,既早又快地接收着尤为纯净的露水。茶树吸收了一冬一春的露水,元气满满。在春风的吹拂中,徐徐地吐出新芽,展开新叶。修剪平整的茶树冠顶上,迅即铺上了一层新新嫩嫩的翠绿。最美在晨间,嫩绿的叶芽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如同无数颗星星从天上跌落挂在了叶芽上似的。

茶农们深谙圣洁之物要神圣对待,因而,茶农们在采明前茶时特别注重仪式感,衣装整洁,言行文雅。采摘回来后,将茶叶置于洁净场所,去粗去杂去水,再精心制作,使茶之纯净素雅之意导入人心。久而久之,便成了独有的高雅匠心的茶文化,如那四季轮回,如那血脉赓续,如那高山流水,交替运行,根脉传承,延绵不断,进而不断发扬光大。

改革开放后,百业俱兴,八闽的山更是绿起来,全省森林覆盖率67%,连续40多年保持全国第一。三明市又是全省第一绿的市,大田县则又是全市最绿的县(市、区)之一。

三明市这个绿色“优等生”在优异成绩面前没有骄傲自满,止步不前,而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以“绿色是高质量发展的最亮底色”“青山绿水就是无价之宝”为理念,率先在全国进行林权改革,进一步发挥出林农爱绿护绿的积极性、创造性,成功创造了林改的“三明经验”,最大限度地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战略方针,得到首都的高度重视和充分肯定。

2021年3月,领导亲临三明考察,对三明林改作出新的重要嘱托:“三明集体林权制度改革探索很有意义,要坚持正确改革方向,尊重群众首创精神,积极稳妥推进集体林权制度创新,探索完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力争实现新的突破。”

三明人民不负嘱托,大胆探索创新突破,带动全省从绿起来,阔步走向美起来。八闽大地上的天更蓝更高了,空气更清鲜香甜了,水更清纯洁净了。大田县有得天独厚的小环境,如今又有了生态美的大环境加持,“大田美人茶”的天然品质如同插上了一对飞翔的翅膀,步步高升。茶农们趁势而上,扩大面积,科学耕管,匠心制作,“大田美人茶”便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广。

如今,在福州这样竞争激烈的省会大城市,也牢牢扎下了“大田美人茶”专卖店,成为茶文化展示传播的前沿窗口。前年冬的一个傍晚,我到三明大厦见一位从家乡到榕出差的老友,望见了“大田美人茶”专卖店,因2009年春在大田县出差时遇见采茶、制茶,为其发展势头之良而喜,故移步近观,40多岁的男老板见此就热情地招呼我进店喝茶。

待我坐下,他便拿出精美的茶叶,用小壶煮沸纯净水,然后认真按程序泡沏,斟上一小盅香气弥漫、味儿醇厚的茶呈给我。他并不主动介绍琳琅满目的茶叶,我问他答时也毫不吹嘘,更不贬损他人抬高自己和借机兜售,让我安心品尝到了传统茶文化的“廉、美、和、敬”的优秀和美丽,让我静心享受到了“香、醇、甘、柔”的新时代新生活的绵美与和谐。

他知道我只是个匆匆的过客,却用上好的茶叶厚待我。他如此真诚的态度和平静的心气,使“大田美人茶”出神入化,深深地折服了我。邂逅之后,我与“大田美人茶”便结下了割不断的情缘。

还有新一代茶农在网络电商平台上喜滋滋地销售茶叶。古老的“大田美人茶”就是如此不断焕发光彩,源源不断吸纳绿水青山的沉香灵气,滋养了生机勃勃的一个个村庄,滋养了欣欣向荣的一大山区县。一批批“大田美人茶”接连从大山飞出,香透了村庄,香透了城市,香透了大地,香透了日子。我心中囤积的山水情,也在这大地的流香里激荡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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