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过人，你信不信？”我抓着对面哥们的手臂，那哥们缓缓抬起头来，嗤笑了一声。

“我说老牛，你不要姓牛就天天在这吹牛好不！”

酒桌上又是一片哄笑声。

我抓着小王的手又紧了些，很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你说的对，我们都相信。”小王许是觉得我喝醉了，和一个醉鬼没有什么可计较的，迎合着我。

“好吧，我知道你，你们都不信我。哎！”我抓着桌上的啤酒，“来来来，干了，干了。今晚要喝个尽兴。”

“好，好，好！老牛…今天，‘升职’，我们干！”桌上另一哥们举着酒杯，含糊不清的说着。

作为国企受气小员工，一没关系，二没钱财，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有“升职”的一天。

只不过这次“升职”是要去偏远的小镇，镇子就镇子吧，我又没有家室。

镇子里面人很少。

我又被派管一个小村子，很快我就和村子里面的人混熟了。

村子里面的人很淳朴，平时吃饭啥的都会叫上一声，“牛工，吃饭了，来吃点？”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总是说我，走路姿势不好看。

作为村子里面唯一的电路安全员，大事没有，小事一堆。

今天张家门口电线呲呲响？原来是猫在后面挠。

明天李家没电了，隔壁都有电？原来是电费没交。

后天家里电表走的快，是不是隔壁偷电了？原来是家里小孩偷偷开了空调。

乡下的日子混的也快，我半年后回一趟市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吃饭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和小王联系，听说小王去西部发展了。

我摇了摇头，“小王也没和我说”。

其实我是不喜欢喝酒的，喝酒误事。

这几年村子里的生活水平越发的好了，前几年装空调的只有那么一两户人家，可是现下人人都装，村子里供电不够，要建高压变电站。

每家都想把高压站建的离家近些，说这样用电快些，省些。家家户户因为建高压站的事争吵不休，甚至童年张家小崽子在李家菜地里摘了一个瓜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扒出来，吵到不可开交。

最后，作为供电局的权威人员，他们都听了我的意见，高压站建在村子中央小广场，地够宽阔，离每家的距离都还不远。

隆冬十二月，我从隔壁村吃了杀猪饭回来。地上都是雪，滑溜溜的，路一点都不好走。我磕磕绊绊的往家走，手里拎着临走时他们给的一扇排骨。

次日早晨，我找遍了家里的各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隔壁老乡送我的排骨，我心里只喊着“怪了，怪了，排骨怎么没有了。”

我努力回想前一日的场景，却只记得吃杀猪饭时的推杯换盏，相互劝酒，隐约的好像老李要把他妹妹给我介绍女朋友。

“牛工，我和你说老李的话你可别信。他家那妹妹泼皮无赖，嫁了好几次都没嫁出去。你可千万不要做冤大头啊！”张家大爷和我打照面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连连应着。

傍晚就传来消息说昨天晚上老李吃完杀猪饭失足掉河里去了。

河面上都是冰，还是小孩子下学的时候看到的。

我暗自庆幸着“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没了！

老李家媳妇哭哭啼啼的在那边叫着老天不长眼。

小村子里面呆了几年，觉得没意思，我便辞职了。顺应潮流的我，干起了现在特别流行的勾当，养小龙虾。

凭着几年的工作积蓄，我在华北地区租了一片田，找了一个养殖工人。养殖工人是我在c市捡到的流浪汉，我见他可怜，问他愿不愿意做点体力活，管温饱，说不定还有余钱可以娶老婆。

许是被我说的娶老婆给诱惑了，流浪汉二话不说，就收拾了一个破布袋子和我做养殖。

龙虾前几年养殖总是不得要领，虾养的小，还空壳。我给我们家养殖工人承诺的分红也没有。

养殖工人先埋怨我，说我说假话，承诺的老婆半个影子也见不着。

接着工作不尽心，搬饲料的时候懒懒散散，饲料袋子漏一地他也不管。

再之后干脆不干了，整天像个二大爷，坐在椅子上，叫也叫不动。

有天我搬完饲料，往田里撒的时候，一不小心，随着袋子掉田里，搅乱了田间的小龙虾，被夹了好几次，沾一身的泥。

我连忙往上爬，流浪汉在旁边看着痴痴的笑：“一个瘸子，还想着做着暴富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没我，你行吗？”

我没搭理他。流浪汉又喊了一句“瘸子，没我，你行吗？”

我气冲冲的跑过去，想要和他理论，“你再说一遍？”

流浪汉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蔑的看着我，“怎么了，想打架！”

我霎时间觉得好人没好报这话是对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夜间，青蛙在田里面呱呱叫，吵的我心烦，我看着手中的刀，田里面一顿乱扎，抓了几只田鸡做明天的下酒菜。

流浪汉还是好吃懒作加嘴贱，我真的是烦透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开始对我好，竟然觉得我要是一个女人也行。

又是一个深夜，房间里面的人熟睡在打呼噜。我捏着手中的刀，想象着床里面的生物就是一只青蛙给自己壮胆。

我悄悄的走过去，床里面的东西突然翻了个声，打着呼噜，吓的我一跳。

我看着面前的生物，披着绿皮，真的好像青蛙，只是比一般的大。

我凑近，用刀破开青蛙柔软的腹部，抓出内脏，又是一盘下酒菜。

刀割下了青蛙壮硕的大腿，和前肢。

把头割下来的时候，嫌恶心，就准备找个地方埋了。夜风习习，吹的我抖了激灵。走在田间，我感觉抱着个什么东西，突然看到手中流浪汉的头颅，吓的一跳，慌忙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龙虾田里。

我回到住处，发现床铺上都是血，还有被肢解的身子害怕的不得了，也都扔到田里去了。

回来的路上，我感觉自己舒了一口气。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瘸子。小时候，就是因为我腿不好，做什么事都被嘲笑，被欺辱，甚至，我妈妈也不喜欢，也会骂我瘸子。

当然她也不会再骂我了。

我之前知道，只要是我讨厌的东西，只要睡一觉，东西都会消失。

只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扔进田里的四肢，让小龙虾长势喜人，很快就超过其他片区大虾，顺势也卖了个好价钱。

那之后我似乎知道了养虾的诀窍。

有附近的养殖户来问我：“小牛，之前你这边的养殖工人呢？辞退了？”

“嗯，辞退了。”

“辞了好，辞了好。好吃懒作，留着干嘛！”

“嗯。”

“老牛呀，嘿嘿，我想问问。你家田里面的虾怎么长的个那么大，吃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哎，估计是运气吧！”

警笛声在耳边划过，一群警察冲上来把我围住，我甚至可以看到腰间别着的枪。

我听见附近的养殖户说：“他怎地犯事了？为啥好好的就被抓走了！可惜这长势喜人的大虾！”

昏暗的监狱里，我被电的全身刺痛发麻，如果监狱有光的话，一定可以看到我的汗毛根根竖起。

“养殖工人陈某是不是你杀的？c市供电局王某失踪和你有关系吗？镇子上李某失足落水的旁边脚印有的深有的浅也是你？”

我没有回答对面刑警的话。

我脑子里面闪过c市家里院子里埋着的小王，冰箱里还有他的大腿肉，一半切成薄片，我似乎还当培根吃过。

还有在山村的失足的老李，好像是冰上凿了个坑，把他推下去活生生淹死的。

奥！这些好像还真的都是“我”干的！只不过现在只有一个我了！

当然这位刑警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高压线的电磁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罹患儿童白血病、成人恶性脑瘤、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流产等的危险性的增加，可能引起自杀和成人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