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半生微笑着看着他，虽然在刚开始他进来的时候，容半生瞳孔微缩，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不得体的地方。
方正看着一直朝自己微笑的花店老板，点点头，“那麻烦老板替我打包一下吧。”
“好的。”容半生微点头，走到柜台处，熟练地拿起一束花，三下五除二便打包好了。
“老板，你这花店让人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啊。”方正自己推着轮椅打量着花店内部。
“谢谢夸奖。”容半生手捧着包好的花束，走了过去，弯腰递给方正，“这是因为来买花的客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着自己热爱着他人的人，我的花店才会如此的温馨。”
“老板。你真会说话。”方正结果老板递过来的花，微微一愣，便笑着开口道。
容半生也没有继续跟着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点头。见老板也没继续回话了，方正掏出手机，“老板，多少钱啊？”
“10元。”
“还挺便宜的啊。”方正扫过支付码。然后把花放怀里，又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了。后面跟着容半生，一直到门口。
等到了门口，容半生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这个年轻人的母亲，容半生心里想到。便朝她点点头，“你好！”
那位母亲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到后面握住轮椅上的把手，向容半生微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容半生一直停留在门口，知道母子两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进入了后面的花店。
“妈。”方正手捧着怀里的花，“你觉得欣儿会喜欢吗？”
握把手的手微微一颤，“肯定会喜欢的。”可是谁也没看见，只有母亲自己知道，努力地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流出。
“嗯。”方正把花放进自己的怀里，露出了一抹微笑。
……
“欣儿，你闻一下。”年轻人手捧着花，努力地要爬起来把花伸到女孩触手可及的地方。
女孩被纱布蒙着眼睛，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才触碰到年轻人递过来的花，慢慢地伸手握住，放在鼻子前方深深地闻了下，“很好闻的味道呢？”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这是什么花啊？”
女孩话语一落下，方正眼眶中积攒的泪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这是一种新出的花，欣儿你不是喜欢花吗。我就买来了。”
“嗯，很好闻。”女孩开心地说道。
“嗯。”方正带着满是爱意的目光看着女孩，眼神充满着坚定与决绝。
“欣儿，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看见的。”方正望着自己心爱的人，呢喃道。
“嗯？”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阿正，你说什么？”
“没呢？”方正重整语气，“就是今天买花的那家店，老板挺不错的。”接着语气一转，很是开心地说道：“对了，欣儿，你不是一直想开间花店吗？那等你好了，我们开一家吧，就开在那家花店老板旁边。”
“噗嗤”一声，女孩笑了出来，“哪有你这样觉得人家好的啊，还把花店开在别人花店的旁边。”
“啊，是我疏忽了。”方正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刚一开心，忽略了这个。不过，我觉得那个老板挺好的，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就算不在意，那也不行啊。”女孩板着脸教训着方正，“阿正，这个你就别想了。之前我看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我觉得正好。”
“那行。”方正毫不在意被人训斥，何况这是自己的欣儿呢，“你说了算。”
“哎呦，你们两口子这个腻歪劲啊，都把人家护士小姑娘给羞走了。”方正母亲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自家儿子和自家儿媳妇在开心地说着，本来闷闷的心情也瞬间转换过来。
“妈！”女孩一阵害羞。摸索着把花放在床头旁边的小桌子上，慢慢躺下，捂着脸。
方正眼神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摸索的动作，心感到无比的疼。旁边的母亲看着自己儿子一直盯着儿媳妇摸索的动作，又何尝不心痛呢。
“欣儿，我要先把你家相公给借走了。”旁边母亲半开玩笑地说着，“可以吗？”
“妈，不理你了。他又不仅是我的，还是您的儿子呢。”被子下面传出闷闷的声音。
“哈哈哈”母亲很是夸张地笑了。
等到方正他们出去了，女孩才把头露出来，只见嘴唇似乎被咬破了。女孩慢慢地支起身子，低声地说道：“谢谢你，妈。”
离开了病房，方正母亲推着方正来到了外面的一个草坪上。方正悠闲地晒着太阳。
“你真的要那么做吗？”旁边地母亲背对着方正说道。
“嗯。”虽然母亲没有具体地说什么事，但是方正心里知道，所以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
“你知道我和你爸不会同意的。”方正母亲转过身来眼睛通红地看着方正。
“我也没想过征求你们的同意。”方正慢慢放下脑袋，没有去看母亲。
母亲急了，忍着泪水，“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而且欣儿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没用的，我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了。”方正忽然抬起头，流着泪水地看着母亲说：“对不起。”
“你……”母亲抬起了一只手就要打下去，但是看到儿子的脸庞，最终还是没舍得，只是轻轻的擦去儿子的泪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为什么要这样？”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正母亲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我可以的，我可以把我的眼角膜捐出来的。”
方正轻轻地抽出手，摇着头看着母亲，“不可以，这是我两的事情，不能牵连到妈您的。”
“我是你妈妈啊。”方正母亲哀求着。
“正因为你是我妈妈啊，所以更不能啊。”方正坚定不移地说道，“请允许儿子胡闹一次吧。”
听完儿子的一番话，方正母亲没有再坚持了，只是心酸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看着。欣赏着冬天里的那一抹暖阳。
……
看着儿子和儿媳妇共同推进了手术室，走廊里的母亲瘫靠在自己老公的怀里，“你说，他们会平安的，对吗？”
“嗯。”男人用他那雄厚的声音给予以为母亲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旁边同时站立了另外一对夫妻，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同样的目光。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结束的那一刻。
“叮”手术门打开了，医生率先出来，“手术很成功。”
闻言，两位母亲都深舒了一口气，紧握着自己丈夫的手。
时间缝隙在医院的熟悉味道下被治愈，方正和欣儿躺在同一间病房里，不过此刻的病房里透露着沉重的气氛。
“哈……哈”方正父亲打着哈哈，对着旁边的亲家说道，“亲家，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吧，走出去说会话。”
“嗯，好，走。”话语一落下，两个中年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房门，连带着两位母亲也开溜了，只剩下病房里的两个小两口。
“说说吧。”女孩严肃地看着方正。
“额。”方正用一只眼睛战战兢兢地望着自家媳妇郑重的脸庞，“那啥，欣儿，这是……”还未等方正说完，女孩的左眼流泪了，“你个混蛋，谁允许你擅自捐的，还捐一只，丑死了。”
方正见自家媳妇哭了，连忙起身，坐到她的床头一把把她抱住，“怎么还哭了，医生不是说了，不能有太大的情绪了吗？”
“那还不是你吗？捐一只眼角膜，把我两都弄成了独眼龙。”女孩边哭边笑地捶打着方正。
“那是因为啊。”方正一遍把女孩眼角的泪抹去，一遍温柔地说道。“谁让我家媳妇是个母老虎呢，之前还说着我敢这么做，就再还给我。”轻轻把女孩搂进怀抱，“所以啊，有没有其他人来捐赠，也不能让爸妈来啊，那我就捐一只嘛，这样不是刚好吗，是吧，独眼龙媳妇？”
“哼。”女孩紧紧地抱着方正，“以后不许做我没同意过的事，知道了吗？”
“嗯。”
“老公，我爱你。”女孩闭着眼将头靠在方正头上。
“嗯，老婆，我也爱你。”
“等我们好了以后，把花店开在那个老板旁边吧。”女孩嘴角带微笑地说道。
“嗯，开。”方正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笑着应道。房门的玻璃块透着四只脑袋看着房里的小夫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此时，在花店修剪花朵的容半生突然一阵寒意，“着凉了吗？”不解地嘀咕了一声，又继续地修剪着那一朵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