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女

思君兮,望君归。君征战兮,命难违。妾哀兮,无处诉;唯对镜兮,空叹悲。

    黄衣女子端坐在铜镜前,身旁婢女正梳理着她那如丝绸般滑亮的鬓发,女子望着那明镜,镜中人憔悴支离,面带愁容,好好的一双柳叶弯眉显得有些凌乱,杏目微红,含着泪珠,好好的一张鹅蛋脸,亦因忧思过度,显得愈发瘦削了。

    兰茵。女子开口道:你说我现在这副面容,等将军回来了,看到会不会觉得难受?

    怎么会呢,夫人,您这般美丽的容颜,将军看到,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您是为了思念将军才日益消瘦的呀,奴婢觉得,将军知道了,反而会更心疼夫人呢!那婢女答到。

    女子摇摇头:若他见了会心疼,还不如不见我,我只望他好,别的,也就不求了……

    婢女不再出声,默默地为女子梳着鬓发,越发心疼起这位夫人来。

    夫人姓凌名惠平。是将军的正妻,也是他唯一的女人。

    将军出征,本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次不知为何,竟去了五年仍未归来,惠平每日空守闺房,除了打理好府中事务,便是对镜思君。

    兰茵轻叹了口气,便退下了。

    是啊,这一去便是五年,也不知他在阵地过的如何?以往他每到冬日便会咳疾发作,如今已过了五个冬日,不知他在阵地该如何照顾自己呢?

    惠平这般想着,心内亦越发伤悲了。

    这样又过了三日,惠平正做着女红,突然,针刺进了手指,如玉般的指头冒着血珠,让人看着竟是那般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她的心,亦不安地跃动起来。

    他……没事吧?

    惠平第一时间想到了将军。做女工时刺破手指,恐为不祥之兆,将军在阵地,不会……

    惠平越想越害怕,心跳愈发加快,呼吸亦愈发急促,她的周身感觉都在颤抖,面庞上有细汗流出。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床榻上。

    待醒来后,她被大夫诊断为心疾。

    阵地上:

    将军正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他奋勇杀敌,力求必胜,突然,从自己的阵地里,窜出一位兵士,拿着一根木棍往将军后背打去,直击腰部。

    腰骨尽折。

    钻心的疼痛袭来,将军望向身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兵士,竟是自己极为信任的林钟!

    林钟的眼睛里透着复杂的光:将军,您别怪我,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呀,不这么做,小人一家老小都得死!

    接着便逃开了。

    将军两眼圆睁,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疼痛使他无法说话,只能从衣衫中掏出一枚圆镜,只有两个拇指一般大小,上面印着一位女子的面容,笑意盈盈。

    别了,平儿!他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过,紧握圆镜的手,亦垂了下来。

    此时,正是惠平突发心疾的那一刻。

  将军辞了这世间,自是要送归府中的,那奸细林钟已去了敌军阵营,副将闻之欲闯入敌营为将军报仇,幸军师拦下,告知若贸然前去非但无法为将军报仇,反而会白送了命。

    副将哀叹一声,直言将军信错了人。

    既无法报仇,那当务之急,便是 将将军遗体送归府中。然路途遥远,仅去往将军府一趟便需月余,若这般送去,只恐到了府中,将军尸首亦会腐烂,只怕到时夫人会伤心。

    还是军师想的办法,往将军尸首中灌下水银,水银可保尸身不腐。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有人道这是对死者不敬。

    有人道此法可行。

    无论如何多数将士还是支持的。

    于是事情也就这么办了。

    待将军尸首送归府内,众人方知,夫人已因心疾去世月余。

    算算日子,正是将军走后三天。

    众人沉默了。

    当真是夫妻连心呀!

    于是便将二人埋在同一墓中,此所谓,生同寝,死同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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