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第一个馕非常圆满地成熟了!金黄的色泽分布均匀,香气扑鼻。卡西把它取出来时,像刚才磕盆那样,在盆沿上敲了三下。于是馕饼上黏嵌的烧煳的黑色颗粒哗啦啦统统掉了下来。然后她再用抹布将其上上下下擦得油光发亮。最后拿进毡房,端端正正地靠着红色的房架子立放在碗橱木箱上——多么完美的食物啊,完美得像十五的月亮一样!
浓烈而幸福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毡房。每当我进进出出,都挣扎其中,扯心扯肺。
可慢慢地,随着馕的凉却,那股香味儿也慢慢往回收敛,退守。最后被紧紧地锁进了金黄色的外壳之中。只有掰开馕,才能重新感受到那股香味儿了。
再等两天的话,那香味儿又会随着馕的渐渐发硬而藏得更深,更远。只有缓慢认真地咀嚼,才能触碰到一点点那样的香气——那种当一个馕在刚刚出炉的辉煌时刻所喷薄的,暴发户似的喜难自禁的华美香气……
哎,真让人伤心。几乎从没吃过新鲜馕,却每天都得在新鲜馕的光芒照耀下耐心地啃食黯淡平凡的旧馕。每到那时,我都会催促斯马胡力多吃点儿——赶紧吃完眼下的旧馕,就可以稍微领略一下新馕完全成为旧馕之前的最后一点点幸福滋味。
对了,不吃新馕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都怪新馕实在太好吃了!大家都会忍不住吃很多。连我这样的,我觉得都能一口气吃掉一整个呢(直径三十公分,厚六公分左右)。那样的话,天天马不停蹄地烤也不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