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部老张请假那天,你蹲在档案室给生锈的铁柜铰链上油。同事抱来年度报表砸在桌角时,扳手突然打滑,虎口蹭过柜门毛边,裂开道新月形的口子。
"陈哥,创可贴。"实习生举着卡通图案的盒子凑过来。你把渗血的右手揣进裤兜,左手继续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谢谢,这点伤不碍事。"其实那阵子正在戒烟,每当想摸打火机就往嘴里塞薄荷糖,铁锈味混着凉飕飕的甜在舌尖掐架。
其实那天该去相亲。介绍人说对方是幼师,爱穿碎花裙,笑起来像刚出炉的舒芙蕾。你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刮胡子,剃须刀突然在喉结处划出道血线——上个月她发朋友圈时说对烟味过敏。
后来有人问你手上的疤。你说是帮楼下烧烤摊制服持刀醉汉留下的,其实那天只是被仙人掌扎破了指腹。窗台上那盆张牙舞爪的绿家伙,是她搬家时唯一没带走的活物。每次换土都会扎得满手血点,倒让你想起自己头一次被扎到时她的手指,像只蝴蝶停在伤口上。
上周同学会遇见她未婚夫。那小子举着红酒杯说羡慕你自由如风,你笑着往杯里弹烟灰:"要不咱俩换换?"夜里两点接到陌生来电,被她带着醉意的声音惊醒。你对着浴室镜子练习凶狠表情,最后却给代驾司机转了双倍车费。
仙人掌突然开花那天,物业来收垃圾分类罚款。穿碎花裙的姑娘蹲在楼道口,正用彩铅教邻居小孩画太阳。"陈先生,您家的厨余垃圾里..."她抬头时,你下意识把缠着纱布的手藏进裤兜。那些被你谎称喂流浪猫的红烧肉,正在七月骄阳下渗出油星。
后来碎花裙在阳台跳舞,你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火机的“吧嗒”声里,隐约听见阳台传来句——仙人掌开花时像打翻了的蜂蜜罐子,甜得能粘住整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