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过去了,往事如夜风般飘过耳边,沉淀下来的便是一种财富,只有属于你的故事才能够使你感慨万千,谨以此纪念自己当时经历的。
2016.6.28那时候的我还未曾正式踏入社会,怀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和好朋友晶晶去上海电子厂打工,一开始是遭到家里反对,因为村里有些年轻人一出去后遇到了很多事,比如误入传销类似事情,我进电子厂打工的初衷是想趁着暑假给自己攒学费,这样家里也就不用愁我的学费,我也不用继续准备资料贷款,后来就说服了家人,从西安汽车站东站坐着大巴车前往昆山,需要经历一天的车程,由于出发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所以很快到晚上了,一整晚,也没怎么睡着,大巴车坐的人浑身不舒服,每隔半小时一小时我哥就给我发消息,让我给他发位置,就这样半夜到了一个服务区,服务区的饭很贵,一下车大家就在煮泡面,两个服务区,吃了两桶泡面,吃的我有点难受,又坐上大巴车下午时候到了昆山,中介用面包车把我们五六个人拉到了一个办公楼里,看的挺气派的,心里想等我毕业了是不是也可以坐在这样的办公室上班呢,后来就近把我们安排在了一个宾馆,一晚上30元,检查好门锁,这天晚上睡不好,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以前经常看普法栏目剧,各种案例此时涌上心头,都快凌晨四点多了才慢慢睡着,六点多又得起床坐面包车从昆山去上海,来到了一个聚集了有一千多人的一个厂房里,挨个进行实名认证,填表,我填的学历是高中,毕业出来找工作,否则就打道回府。
坐大巴车前往电子厂。刚到厂里所看到的宿舍楼外观就像棺材一样,旁边有人说这是台湾人开的,寓意升官发财,来到宿舍后八人一间的,当时的气候有点闷热,一进宿舍开着空调有点冷,我和晶晶的宿舍隔了两个,还好不是很远,放好行李箱后就一起来到了一个市场上,买了一个洗脸盆一提卫生纸,由于是夏天也不冷,就没有买被褥,心里想能省点就省点,从学校出来时候带了一个薄毯子,这个毯子还是2011年和高晨王茹她们几个在一家影楼中了个二等奖,一半睡觉盖一半铺在床板上,没有枕头就枕了一卷卫生纸,有时候枕的难受就把我的书包垫在下面,这样能好点。第一个月被安排上夜班,我们两个好几天才能见一次,刚开始上夜班还有点不适应,初到流水线上时,我被安排在包装线的第一个位置,撕苹果LOGO上面的薄膜,刚开始还好,有些很难撕,大拇指和食指撕的生疼,流水线不停的运动,有时候速度慢了也得坚持快点,这样的日子令人枯燥乏味,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又被安排在无尘室贴手机盒子上的说明,戴手套,戴口罩,戴无尘帽,裹得只有眼睛露出来,我都有点坚持不住了,刚开始操作时由于速度慢,使得旁边堆了几十个盒子,小组长看不下去了才帮我,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居然还有点佩服,挣钱太难了,工作一小时然后休息十分钟,喝水加上洗手间,第一次去洗手间时候看到房顶上面有个很大的网,下面还吊了很多小黄铃,有人说是驱鬼,有人说是防止员工偷手机放到上面,看着有点瘆人,我从来也不敢一个人去。
夜班12点开始吃饭,第一个月时候没有多少钱,只能吃5元餐,全是素菜加水煮菜,没有味道我只能给米饭里加点干巴巴没有油的油泼辣子,这样吃起来起码还有点味道,快下班时候,管这条线的组长素质极其低下,肆意骂别人,尽管这个人比他年长,那副嘴脸我至今都不会忘,在无尘室里时候我看到了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突然间很感恩父母供我读书学知识,使我生长在一个很健康的环境里,用知识去获取能力,用能力去改变自己,也很庆幸当时的自己还是个学生,可以继续在校园里学习成长,惊讶这个电子厂的环境原来是这样,或许这只是一个缩影,让我看到了很多丑恶。
早上下班后去饭堂吃饭,正直南方梅雨季节,饭堂的地面湿漉漉还有点油,走在上面得小心翼翼,穿着长袖工服不由得十分闷热,快速买俩包子回宿舍,这个包子如果让我形容的话那便是:一口不见菜,两口手指头,尽管如此依旧吃的很香,当时的我就十分想念陕西的包子,皮薄馅大简直太美味,有时候还会给自己加个餐-豆腐脑,第一次见南方人吃豆腐脑加白糖,他们看到我给里面加香菜辣子醋,投来不一样的眼神,哈哈就跟我看他们一样。
有一次上完夜班,白天也不睡了,我跟晶晶约着出去玩玩,我们搜着地图坐着地铁来到了以前总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上海外滩,在出地铁时候前面有两个外国美女,大长腿金色长发,我俩就跟着人家走,走了半天差点出错出口,被自己给逗笑了,最终出来了,有种进入大都市的感觉,我俩带的自拍杆随处拍拍拍,人流量挺大的,大概晚上七八点东方明珠的灯亮了,南京路步行街也亮了,美极了,我们看着很多人都去那边买船票,我俩凑热闹也去了,两块钱就能坐到对面,排队买票,排队坐船,门一开大家就像挤公交一样跑上去,我跟晶晶抢到了一个角落里,很适合拍照的位置,又是不停的拍拍拍,还没几分钟就到了对面,空气很清新,东方明珠就在不远处,我们两个走了好半天都没走过去,就又往回走了,我俩肚子也饿了,外滩那边的饭挺贵的,商量着说回来吃,下地铁后走着走着看到一家陕西面馆,我俩就直接进去了,各自点了份16块钱的油泼面,我俩喝了六七碗面汤,这顿饭吃的很有劲很满足,真是一次很开心的出行。
我给自己做了个7月和8月的小日历,贴在我床边的墙上,每过一天我就划掉一天,上完一个月夜班,因为有其他人睡觉,在这一个月里我在宿舍白天没有开过灯窗帘也只是拉个小缝,可想而知房间有多潮,开始上白班后,晚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这天我下班打开灯才发现我的双肩包由于太潮长了很多霉点,有密集恐惧症的绝对看不下去,赶紧就拿去洗,洗了很多遍。辛苦的流水线工作让我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还好遇到几个心地善良的大姐,不忙的时候一起聊聊天,用笔算一下这一天能挣多少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真的是开心到爆,感觉之前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都是值得的。发工资后去外滩逛街,买了一条裤子,一双运动鞋。接下来我没再继续吃五元餐,开始吃八元餐,我记得很清楚,吃第一份时候有鸡肉鱼肉,不过只能选一个荤菜,味道果然比水煮菜好吃多了,跟我关系好的姐她不喜欢吃鱼,就夹给了我,幸福还挺简单的,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也到了快开学的时候,终于要离开这里了,8.22那天是在车间吃的最后一顿饭,我给打菜阿姨说:阿姨你帮我多打点肉,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吃饭了,平时打菜阿姨打素菜手一点都不抖,打荤菜时候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得不停,就这样,办理离职交饭卡等一切就绪,知道快要回家每天下班都会收拾行李,带来的凉鞋在床底下也发霉了,衣架和盆给了别人,带不走的都扔了,毯子也难逃厄运,小箱子实在装不下了,已经提前十来天买好了车票,归心似箭。拉着箱子大步走出了这个电子厂,久违的如释重负。
在火车上,尽管是硬座,依旧很开心,每过一分钟我就会离家更近一步,由于河南地界那边泥石流,火车滞留了6小时,车上的泡面都卖光了,18个小时的车程硬是熬到了24小时,终于回来了,可以过我自己认为的正常生活了。
夜,静悄悄的,城市睡着了,萧瑟的秋风刮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夜在这时创造了一首独一无二的曲子,清风画的五线谱上,星星做的音符跳跃着,乐曲轻柔、舒缓,除了这些,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了…… 于2021年9月21日晚
姜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