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
早晨6:10
阿瑞腾的一下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的夹缝里,两条光裸的腿直挺挺申在地毯上。她费力的从僵硬卡顿的感觉里将理智挣扎起来,接着用挣扎出的理智机械的爬起来,准备洗漱上班。
枯燥的生活是扼杀好奇心的良药,阿瑞甚至没有时间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也乏有兴趣去辨别那些古怪想法和声音的来源。她匆忙的像一条老狗——已然过了被人优待的年纪,一个赶不及就会被人打落水中。
“不要迟到,不要迟到。”
阿瑞疯狂的往脸上拍着水。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与她作对——跌落的漱口杯,拧不紧的牙膏盖,洗不干净的洗面奶。
她飞速的冲到门口,时间还算充足,但她却没得到一丝快慰,只因为邪了门的xx打车半天没打出一点水花。
不对,一切都不对。
阿瑞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呐喊。
在她想要出门的一刹那,她听到门外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什么?
阿瑞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字句:
“告诉她吧。”
嗡嗡。
许多嘈杂的声音覆盖了完整的句意。
“告诉我什么?”
阿瑞下定决心一把拧开门,与此同时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显然有什么人下去了。
晚上8:00
又是平凡而令人作呕的一天,阿瑞回到家,坐在玄关良久。她一动不动像个多余的装饰品,她的生活一切都不对。世界末日已来,行人无知无觉,看不见即将崩裂的天穹。
阿瑞的心里持续发出刺耳的尖叫。
然后她动起来,抽出沾了汗的丝巾,转头看向书房沉迷于游戏的丈夫,她破釜沉舟的问:
“喂,你还爱我吗。”
空气并不沉默,游戏音乐一刻没停。
“操。”
显然她成功的让丈夫分心了,游戏终了,game over。
他走出来了,看着名叫阿瑞的大型废弃品。
“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什么?
阿瑞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并且衍生出一种外壳碎裂的奇异感受。曾经因为相信什么而交出的软肋,曾经以为可以躲藏一辈子的蛹,列出一道细缝。
“何必什么?”
她只是重复着脑海中的声音,这想法的来源她却深表怀疑。
丈夫哼笑了一声,走进屋子听那首烂大街的《我们不一样》。这似乎是他乐此不疲的高明技巧——用这种情歌叙情的方式,心情好的时候听《爱你在心口难开》,心情糟的时候听《过火》,不想回答的时候就听《我们不一样》当作回答。
切,幼稚。
一个更深沉的声音从阿瑞内心发声。
如果说结婚给阿瑞带来了什么,那么值得一提的就是清醒的成长。她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清醒过来:人,不分男女,只能靠自己。
深夜,阿瑞经历了极为真实的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人体改造实验,在一作古怪的建筑里。这里的楼梯左边只有上没有下,右边只有下没有上。这里有永远的黄昏将夜,还有老鼠洞一样的房间。这里看起来是正常的工作场所,但是实际上却深藏着秘密。这里所有的人都知晓内情,像看小白鼠一样对她指指点点。
她梦到她回到家在午夜睁开眼,窗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同事和陌生人,他们无视她的愤怒嬉笑而散。阿瑞在扭曲的梦里体会到愤怒,恐惧,和困惑。她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那些漠视她的无助恐惧,将她像怪物一样隔着玻璃仔细研究的不是人,是来自阴沟里的鬼。她在梦里苦苦哀求丈夫,而丈夫的眼光穿透她而去。
他不爱她,他不信她。
她辽阔星系里滑落一颗流星。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在梦里自言自语,仓皇逃窜。
她看见绿色的实验室闪动着灯光,她被阴谋驱赶着走向下一步改造。她到处跑,每一处都是她熟悉的人,到处都是无情的冷眼旁观。所有人都说:什么都没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不,我没有!”
她哭喊出声,黑暗中有人将她轻轻环抱。
shi—
那声音好似对襁褓婴儿轻轻哄劝。
阿瑞哭着睡着了。
是梦吗?
是梦吧。
不然她怎么回忆起幼年走过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