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公园长椅上,坐着一对小情侣。看起来普普通通,和别的情侣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仔细端详后,你会发现他们都是残疾人。男孩看不见,女孩听不见。一对小情侣,依偎着靠在长椅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彼此。
他们是在一家特殊学校认识的,在那个老旧得嘎吱作响的秋千上相识的。
当时正好是黄昏时分,女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晃悠,眼睛一直看着远处天边的晚霞,丝毫没注意到一个拐着拐杖的男孩从后面一点一点地走来。
直到拐杖触碰到秋千的震动感,从女孩放在椅子上的掌心传到大脑,女孩才后知后觉发现了身后的男孩。
女孩跳下秋千,伸手主动去扶小心翼翼的男孩。男孩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大步,脚后跟碰到一处障碍,整个人连带着女孩一起向后倒去。两人都狠狠地摔了一跤,男孩的拐杖也被甩飞到旁边。就在男孩在地面上摸索着的时候,女孩将拐杖拾起递给了男孩。
男孩连忙接过并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对面并没有回声。男孩的手慢慢向前探索着,这时,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一声含糊不清的不客气传了过来。
男孩意识到对面的人可能听不见,于是摸索着手机,打开听音识字的软件,说:“你好,抱歉连累你摔倒了,谢谢你扶我!你可以通过打字发声的软件和我对话。”
对面也传来一句机械女声,“没关系,我先扶你起来哦。不过,话说你也是来荡秋千的吗?”
女孩慢慢搀扶着男孩站起身来,扶着男孩坐到秋千上,他们就这样用手机神奇地聊着天。
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可是天也慢慢暗了下来,直到最后一点晚霞消散,两人才准备回家,也约定好了明天黄昏时分的再聚。
就这样,他们从朋友到情侣。女孩就是男孩的眼睛,男孩是女孩的耳朵。他们都是彼此的救赎。女孩满眼都是她的男孩,男孩的手也一直牵着女孩不放。男孩无神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芒,女孩也在男孩的帮助下咿呀学语。他们觉得,对方是上天补偿他们的宝藏。
后来,男孩攒钱给女孩买了助听器,而女孩也一直对男孩不离不弃,并一直向医院那边申请着眼角膜。
在过年前夕,男孩终于收到了医院的回复:有一个绝症病人愿意捐赠眼角膜给他。男孩兴高采烈地把消息告诉了女孩,可是女孩好像不太开心。男孩把女孩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郑重庄严地说:“等我看见了,我们就见父母吧,我想娶你了。”也许是太过于激动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手无比冰冷。
女孩默默抽出自己的手,机械无情的女声再次传来:“以后再说吧。”男孩虽然不解,但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女孩却发了好大一次脾气,并回了家,不再陪在男孩的身旁。
直到他一个人去医院做完手术,眼睛恢复光明后,四处寻找女孩,却只看到女孩留给他的信。
“我亲爱的宝宝,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告别好了。还记得那次我胃疼我们去医院吗,我被查出了胃癌晚期,医生跟我讲我可能活不过这个年头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我想到你终于可以等到光明了,我的男孩终于要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啦!我也好想跟你回家见爸妈哦,我太想嫁给你啦!我在梦里都在想我要穿什么样的婚纱,你穿上西装一定很帅!只是这些,我都不能陪你一起圆梦了。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啦,希望我的眼角膜可以一直陪着你,一起看世界繁华。我真的真的好想跟你一起生一个健康快乐的宝宝,然后白头偕老。
我亲爱的爱人,你要带着我的眼角膜和希望坚强地活下去,代替我去看人间,去完成我们的梦想。
我永远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好爱好爱你,知道吗,笨蛋。”
在那个学校,那个老旧的秋千上,男孩一个人慢慢摇晃着,像女孩一样一直看着天边的晚霞。男孩的旁边放着女孩的信,风吹过男孩的脸庞,信纸也一张一合。
最后一丝光明消散,黑暗逐渐包围了男孩。
男孩对着轻轻拂过他的风温柔地说道:“笨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