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我看《左耳》,我看《同桌的你》,我看《最好的我们》。我看得满脸是泪。不是因为电视剧、电影的情节有多么感人,而恰是因为找不到一丝共鸣,心痛我高中三年青春都拿去喂了狗。
我羡慕林一,最后三个月从学渣成功逆袭。
我羡慕耿耿,碰上了那么好的余淮。
可是我的高中,既无作为优等生的优越与轻松,也无唯美的青春校园的懵懂暧昧。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三年炼狱般的生活,我大概仍活蹦乱跳如疯兔,鬼马机灵如黄蓉。我大概仍然无知无畏,踌躇满志。
作为初中时的年级前三名,我中考稍稍超长发挥考进了市里第二好中学的实验班。暑假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爸妈笑得合不拢嘴:“咱们桥桥啊,可是半条腿已经跨进了清华了呢。”但事实却是,这是上天发给我的历劫通知书。
我所在的初中并不是很好,虽然自己排名靠前,比起其他好学校考来的尖子生,底子实在太弱了,第一次月考便垫了底。这底,一垫便是三年。
你知道人生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就是电影小说里出现的那些戏剧性的逆袭情节,或者注定出现来拯救你的英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从来就不会发生。我的成绩没有突飞猛进,也没有一个帅气温暖、对我照顾有加的同桌。
我每天勤勤恳恳地学习,丝毫不肯怠慢,常常挑灯夜战,但总是游走于班级倒数前十。我的物理最差,班主任又恰好是教物理的,每当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被念出来时,我整个人都是战栗的。
在唯成绩是图的班里,每一天大量高难度的作业让我疲惫不堪,每一次竞争激烈的考试让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每一句老师善意而严肃的提醒让我诚惶诚恐。
高中三年,我活在愧疚与自卑之中。我辜负了老师和爸妈的期望,我拖了班级的平均分,我离自己曾经的梦想越发遥远……
曾经那个扎堆在男生中左右都是好哥们儿的我,现在和班里男生说话不超过十句。曾经那个常被老师钦点去辅导别的同学功课、从不知道“差生”二字意味着什么的我,现在成为了被帮扶的对象。我曾经的所有的骄傲,被硬生生的碾碎成渣。
像是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蜗行摸索,孤独一人在里面硬撑着,受尽煎熬。苦海无涯,不知何处是岸。
高三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看车灯如流,那么亮却没有丝毫温度。心累得厉害,耳机里播放着水木年华的《别哭,别哭》,忽然一阵委屈汹涌而来,我在街头放声大哭。
沧桑温暖的曲子,穿越过时空和夜雾的阻隔,慰藉黑暗里那些看不见的伤和寂寞。
哭完我又笑了,暗自安慰自己道,多好,还能哭出来。没事的呀,只有大半年了呢,熬过去就一切都好啦。
就这样在无数次的绝望和自我安慰中,我终于结束了高考。拿毕业证那天,班主任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吗,你的物理拖了全班0.5的平均分。”
我足足愣了五秒钟,压下三年来所有的痛苦和难过,轻轻一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终于熬过来了。”
是的,终于结束了。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不是只有逆袭才算成功,因为所有抵达终点的人都是勇士。那些曾经看不见的伤和寂寞都将在日后的回忆里熠熠生辉。
鸡汤赋予苦难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磨炼”,所有不堪回首的日子凝结在一个词中,叫“经历”。可是有时候,即使好疼好疼,我们能默默抱着的,只有自己。于是擦干眼泪,轻轻地给自己加油:“撑住啊,你能行的!”
好在,我们终于熬过来了,终于完成了这一场叫作“坚持”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