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十六岁

【站在当下,写给过去的一封未来。】

TO 2011年6月7日的你:

你好啊!

这个时刻,你正在焦虑吧。或许前两天过敏的症状还未完全痊愈,你翻来覆去的硬板床上,留下的是从去年10月到今天所有的汗水和泪水。

不要熬夜了啊,你该清楚这时候再翻一页书、再做一道题的意义都是徒劳的。你没有那么幸运,不可能在考前的冥冥之中刚巧遇到第二日的原题。你也没那么勤奋,所谓用来刷题的时间大多是在书桌前冥想和发呆。我最懂你。

下午和嫣儿一起去了学校的澡堂吧。逢大事前必先清洗干净的执念在之后多年依然根植在你脑海。只不过,在之后的岁月里,每一件所谓的大事都比高中三年小小的月考重要的多,你却随着时间的成长,对那些重要程度递增的事情呈现出指数累积般的不在乎。

不要让我嘲笑你了吧。毕业于县城高中成长在三线小城的你,自以为井口能看到的那一孔天就是全世界了。我记得你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时候总是会想:那些整日吊儿郎当不够努力的同学,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呢?你的确看不到,摆在服装相似笑容相似年纪相似的高中生面前其他的路。

可是我清楚,每一条鱼最终都有自己的海。

我没有什么想告诫你的,更不可能站在未来视角让你一飞冲天进入北大清华。那曾经是你幼稚而又不敢言说的目标,却不是你跳一跳就能够到的苹果。语文选择题略砸作文却分数奇高,英语完型很差阅读和作文却几乎满分,文综偏难偏怪数学终于上百,你的成绩是正常发挥,滑了跤的地方总有小的意外。那片海很美,那座小城四年五味杂陈的生活,只能你亲自去体会。

值得珍惜的,要永远留在心底的,不是高中三年你做过的试卷,而是那些陪你一起走过这段岁月的人。去估分的时候再多看她们一眼吧,抱抱她们,制造机会和她们一起出去玩吧。嫣和花儿的毒舌再多听几句,那些你一直不肯承认的心底事就忘掉吧。和有些人的缘分只有同窗的数月,和有些人的纠葛与牵挂,却要蔓延你未来许多年。

这群人也是你在成年以前熠熠闪光的日子里生命留给你最好的礼物了。

不要忘了陪陪爸妈和爷爷奶奶啊。如果你知道未来的故乡没有了春秋只剩冬夏。十六岁以前所有价值观都来源于这个伟大的家庭,虽然依旧有不可避免小城视野,但他们赐予你的善良早已融进骨子里,是走得再远都不会被改变的初心。

从幼儿园开始的接送,每日每夜陪你做功课,到高三丰盛的早餐,睡前温热的牛奶。世界上再没有谁会如此慷慨,你却总是不够明白。

我明白你为了逃出这座小城,花费了多大气力,但我更想告诉你,未来你会有多少眼泪,带着思念的名义,洒在异乡的土地。

但是,如果你不离开,你将一辈子都是那个目光短浅的小城姑娘。

考试那两天会很热,还刚好与端午节撞车。你肠胃不好,妈妈一定不会让你吃晋糕。校车上都是本班和隔壁班同学,你将会和一个同样老实木讷的姑娘坐在一起,她高考失利,只能留在当地。

车窗外的树木蓊蓊郁郁。英语结束后有人笑称要去网吧玩通宵,班主任说:“随便玩!反正你们已经解放了。”

最后的铃声里说着:“考生交卷下课。”

可是这一生,都再不会每堂课固定的教室和相同面孔的同学老师陪着你一块上课下课了。

没人在课间小睡后把你叫醒,没人和你一起上黑板抄英文,没人为了一个选项和你纠缠不清。

当时同学都少年,最后却都会变成社会上你最讨厌的那张大人的脸。

别介意,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没有珍惜,没有活在当下,没有这些不胜枚举的俗套字眼。

我只希望你在憧憬未来人生的同时,分一些兴奋给身边那些始终默默陪伴着你的人。

无论他们是自你记事起便扎根在你身后,如一棵树般保护着你。

还是被命运的潮水推倒你的身旁,和你一起做这条奔涌向前成长之河的一朵浪。

他们带给你的,都是后来人生回忆中最好的时光。


【写在最后:

我想这世界可能会有许多维度吧,只是以我们只能理解时间与空间的人类思维看不清楚。

庄子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这一秒的我显然都不能与上一秒的我相等,

更何况六年前的那个连细胞都几乎全部更换了一遍的我?

因此姑且当做来自2017年的我写给2011年我的一封劝诫。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FROM:2017年6月7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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