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单位每年都要发一些新衣服,因着年少时家里穷极了,凡是有没穿破的衣服,我都不忍心穿崭崭新的,好像那是对资源的浪费,惦记着给家里捎带回去,而时常自己穿着艰苦朴素来。
我没觉得这是不好的事,也就收藏了不少衣物。这次发了棉皮鞋,我又悄悄放进了行李箱,一来觉得好东西该让家人享用,二来认为家人穿出去能好“显摆”,毕竟农村人的世界里少不了那东西。
去年过年给大舅拜年,他见着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子就觉得眼熟,一经询问方知是表弟舍不得穿带回去的,我理解这舍不得中包含着与我同样的感情---深入骨子里的爱。
我见不得亲戚家过的破败寒酸,心心念念想着有了好东西给他们带去。那年年前,碎舅来家问妈过年准备的情况,我取出从单位带回的棉鞋给他,而他却三番五次拒绝,说这样那样的话,但脸上却绽放开了花来。
说碎舅的日子过的恓惶倒也不是,毕竟两院房子都靠他一己之力弄了起来,可生活的磨难时不时总去光顾。前两年,妗子突然就脑梗了,母亲说着家里的可怜,又时刻揪心着她兄弟的日子,让我总放心不下来。
我去看妗子时,她走路不方便,说话也不自然,不曾想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一下就成那个样子,这样一来碎舅哪也去不了,一个大男人待在家里做饭、忙家务、伺候。我心里想着他生活的不易,有了好东西更是就想着给他带去。
农村人一说送东西就爱说钱,我说一双棉鞋不值什么钱,何况单位是例行性发放又不收钱,生怕他因棉鞋的金贵再三推辞。三说两说,碎舅最终是收下了,其实那年妗子身体尚好。我只是知道碎舅在城里打工,干着青年壮劳力干的重活,可他已人到中年,心里担心他冬天冻着脚,才有了送鞋的事。
妗子出了事后,每次单位发新衣物,我都会想起碎舅那个恓惶的家,想着给他减去一些生活的压力。可我总爱忘事,常常是准备好的东西到回家时间就丝毫想不起,这样我城里的房子床下堆了不少鞋子。
每次翻东西,我都会想起农村的至亲来,挂牵着他们的日子,哪怕是一份绵薄之力。我清楚一双棉鞋对他现实的生活,可能只有一丁点的帮助,但我坚信那份心里的温暖,会支撑碎舅更好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