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十年前的夏季，我在五莲县医院实习，县城南边有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取名——护城河。
河面不宽，冰流也不大。河水清激见底，河床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水流缓缓的＂淙淙＂声如顽童信手拔弄的琵笆。河面窄的地方偶有断流出现，农家人用大的鹅卵石堆砌成简易的石桥，石缝中泛着洁白的浪花，像调皮的娃娃东摸西抓，连滚带爬着追逐而下。心血来潮时，我们也会三五好友结伴踏桥而过，到对岸去赏那片槐林。花开季节，随风送来阵阵芳香，到也招蜂引蝶，沁人心脾。＂此生要把香燃尽，为祈东风一驻轮＂。
小河岸边种植了许多垂柳。一棵棵绿柳如母亲看护孩子般将长长的手臂搭在岸上，守护着自己的家园，不允许他人侵犯。更有叫不上名的花草零星散布其间，那些白的、粉的、紫的花儿精灵般眨着魅惑的眼，行人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被勾了魂魄，迷了神志，脚步立定，痴痴不肯向前。垂柳与花草间铺一大理石的小径，缀以圆的、长的、方的石凳，凳面亦是成块的大理石做成。每当皓月升空的晚上，河中水波粼粼，岸上银光闪闪，煞是好看！
那时，我们总会相约来到这里，或嬉戏玩耍，或哼哼小曲，或拣起几枚石子奋力向河中扔去，比一比谁扔的更远，谁击起的涟漪更多一些。嘴里还念念有词：“漂、漂打几个，打一万零七个……＂然后嘻嘻哈哈着跑远。＂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心中若无烦恼事，便是人生好时节＂。每每想起这些，心中总会有一种满足，有一种失落……“谁念西风独自凉，潇潇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平常”。
也有日暮时分，农家人牵了牛马从石桥上走过。牛马或河中饮水，或河中冲刷，水渐处斜阳穿透珠花，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陶醉了路人的眼眸，温暖了西天的晚霞。
河对岸远处的山坡上有数棵苍劲的大树。余辉下那老树披着薄薄的雾纱，充满浓厚的童话的色彩，瑶池仙境般迷幻。＂碧桃天上栽和露，不似凡花树＂。树冠的周围有六七只鸟儿在不停地盘旋，那些鸟儿时而飞起，时而落下，打破了那宁静而古朴的画面。
这时，那首《天净沙.秋思》的真实写照便展现于眼前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步一景铺陈的恰到好处。穿越历史的长河，我们依然可以与作者合二为一，共赏祖国壮丽山河，感受诗人彼时的感受，叹人生如羁旅，独漂泊在天涯。
十年了，如今的护城河一定更加美丽，更加迷人。而十年后的我们，不再冲动着喊叫渐渐趋向沉稳。为了生活背上了沉重的枷锁，原本青春的容颜也刻上了岁月的痕。
河还是十年前的河，人还是十年前的人。
河不是十年前的河，人也不是十年前的人。
回首往事，有太多的遗憾和眷恋；展望未来，路——还很长，很长……
——1998.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