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知道他在那座城市生活了两年,他说他把我和那座城刻在了记忆里,可惜我再也没有回去,他留不住我更留不住那座城。
我曾经在那座城生活了五年,五年里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也因此相识,相知,相爱。那时候我还在上学,零几年的时候流行智能手机,我用自己兼职赚来的钱也买了一部手机,我记得当时花了800块,刚好是我做手工铅笔一个月的工资,其实那时候的人有了手机不是为了方便打电话,而是方便聊QQ,看喜欢的人的空间,还喜欢好朋友之间互踩空间互相留言,那时候也喜欢加陌生人的QQ,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因为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泄露,所以大家都敢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告诉对方,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可以这样去形容他吧,他真的给人一种安安静静的,说话的时候很好听很治愈,能被他吸引大概是那个时候的我生处黑暗,他就是我黑暗里的救赎。
用现在的话讲,那时候的我应该是重度抑郁,我无数次想要以自杀来成全父母给的爱,我不愿出门不愿见人,想过无数种方式结束生命。我的父母经过无数次的争吵,打闹,最后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结束。
那时我从谁都争着要到最后却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我记得他们说要分开的那天下午,天突然就黑了,大雨倾盆而下,夹杂着雷和闪电,我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大人奔跑着给自己的孩子送雨伞,我知道那天没有一把伞是给我送的,直到学校里最后一个孩子被接走,老师也陆陆续续回家了,我也未曾等来为我遮风挡雨的那把伞。
从学校到家不过10分钟的路程,那天我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到家的时候我甚至不敢推开那扇门,因为我知道里面没有一盏为我而留的灯,更没有一碗填饱肚子的饭,我不记得犹豫了多久,开门的时候我看到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小熊娃娃就躺在地上,它脏了,一只脚还因为被抽屉夹着,可能有人用力扯过它,它的脚和身子分开了一些,里面白色的棉花露了出来。从此以后我对所有的毛绒娃娃过敏,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它露出来的棉花。
那天我没有开灯,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那时候好像自己跟黑夜融为了一体,我本就属于黑暗,哪里来的光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来了一个人,他说他是我爸的哥哥,他受我爸所托,把我带到他的城市读书,我没得选择,我跟着他走了。后来才知道,大伯和他爱人这一生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们一直想领养个孩子但好像没有什么缘分,而我算是有血缘关系却没人要的孩子,可惜我已经长大了,他的爱人也一直都不喜欢我。
到他家的时候,我见到了他的妻子,一个看着温温柔柔的人,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可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讨厌和嫌弃 ,她笑着问我是否吃过饭,可是眼神却让我很不舒服,我回答不饿。她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让我休息,房间是粉色的,床和被子也是粉色的,看着像是精心打扮的,可是床上有个小熊娃娃,我把它扔了,后来有一天那只小熊躺在了被窝里。
大伯帮我安排了学校,也帮我安排好住校,两周回去一次,我就这样在这座城市这个学校安定下来,每天除了学习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我会利用周末和寒暑假兼职赚点钱,我把钱存了起来,我一直期待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在QQ里跟我打招呼,他说他访问过我的空间,后来我问他是怎么破解的密码,他说可能是上天的旨意,我的密码是nian,他破解了,看到了我写的一篇文章,他说他在文章里看到了我渴望阳光却在黑色的藻泽地里苦苦挣扎的无奈和心酸,他说他想成为拯救我的那个人,我同意了。
于是在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好像人生变的有意义了起来。他会给我说笑话,顾名思义希望我开心,结果就是都很尴尬,因为一点都不好笑,他说他也笑不出来,可是笑话大全里就是这么写的。怎么会不好笑呢?他会给我寄他最爱吃的东西,可惜那时候的快递不发达,每次等收到的时候都要好久好久,拿到的时候都不能吃了,可是我还是会回答他很好吃,我很喜欢,于是我就能听到他在电话那边开心的笑声,我的心情也会莫名的很好。
他知道我许多的秘密,当然作为交换他是用自己的两个秘密换我的一个秘密。我们越来越熟,也越来越了解对方,慢慢的,自然而然的我们互相默认了在一起,他带给我的光,我在努力的一点一点回馈,那一段时光,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他也是我那段黑暗时光里最重要的人。
认识他越久,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渐渐的越来越阳光,越来越积极,我也可以很勇敢的上学校的舞台,甚至拿了很好的名次,我开始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各种社团,在社团担任很重要的职务,我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可惜知心的没有几个,可我不再害怕,不再孤单,我的未来一片光明,他依然还在我身边。
认识他的第四年的十一,他来我的城市看我,那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也第一次拥抱,终于不是在冷冰冰的电话后面说我想你了。那天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玩过所有的游乐设施,一起吃了饭,晚上我们去了当地最出名的灵山,我们看着天上的星星,说了很久很久的话,那天的风很温柔,那晚的月亮一点都不冷很是温暖,我想,那应该是我见过最美的黑夜。我们谈论着人生,聊了聊理想,许下了一个愿望,我们期待着未来,属于我们的未来。可惜后来的我们却没有彼此。
再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过程即使再美好,相遇后总是要分离。十一的七天,稍纵即逝,他要回自己的城市了,我们回到了之前在电话里的我想你,可这次不同的是,它有温度了,我们带着对方的思念入眠,带着对未来的期盼醒来,我们各自努力。我们说好的,毕业后再相聚;我们说好的,永远不分离;我们说好的,要再看一次那晚的月亮;我们说好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说好了很多很多,最后都成为了我们之间的遗憾。
终于,我毕业了,我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拿到那张火车票的时候,我给他打了电话,我很开心,我告诉他,明天,明天我们就会再见了!对面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也没再说话,我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各自沉默着。
终于他打破了这份安静,他带着略显疲惫的声音说,卿卿,对不起,我要出国了,明天的飞机,你…你会等我吗?
再一次的沉默,不知道多久,我听到自己沙哑的说,好,等你。
挂了电话,我站在火车站门口,显的很迷茫,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行人我开始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往哪走,前方的目的地在哪,明明我们说好的,说好的,怎么有人先食言了呢?
回去的时候,大伯母很开心,这是我在这个家五年以来她最开心的时候,她做了一桌的菜,我坐在她对面,她第一次夹菜给我吃,她说糖醋排骨是她的拿手菜很好吃,让我尝尝。
可是她不知道,糖醋排骨曾经是我最爱吃的菜,后来也是我最讨厌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是甜蜜的生活中掺杂了一些讨厌的人和事,让你既心酸又无奈,既想逃离又逃离不了,只能一点一点沉沦,直到把自己拉下深渊,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见我没有动手吃,她有些不高兴,但没有拉下脸来。她有些尴尬的跟我说,你现在毕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听你大伯说你准备去其它城市发展?准备什么时候去?
你怎么说话的?卿卿是个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打算,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大伯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看了看我,让我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
大伯母本来想怼回去,可能又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吃起了面前碗里的饭。看到他们低头吃饭,想了想,我告诉他们,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以后不会回来,也很感谢这几年他们对我的照顾,我能感受到大伯是真心关心我,可能他把对没有孩子的遗憾全部加注在了我身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这几年真的很开心,我要走了他很难过,我好像也看到了他鬓边丝丝的白发。
他没有挽留我,因为他知道我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倔强到当年我摔伤了腿,留下很大的口子流了好多血,医生清理的时候我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一声都不吭一下,没有打麻药,硬生生挺着缝了十几针。当时是大伯母的那只手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才导致我从楼梯口滚下楼,腿刚好卡进已经生锈弯曲的铁片中,就差一点铁皮就会插进眼睛,不仅会毁了眼睛还会伤了我的脸。所以当大伯背着我去医院处理伤口时,我没有哭,我知道他也心疼我,也害怕伤了我,可他什么也没说,毕竟在这个家里他一个入赘的女婿哪里有什么话语权,我理解他不恨他,可我也不会原谅他。
洗好碗,打理好卫生,我进了那间为我准备的粉色房间,跟我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没多一件东西也没少一件东西,粉色是多么温暖的颜色,我却从未在这里感受到过温暖,明天就要离开了,时间还真的是有些快呢,未来还是有很多期待的,因为那里有我要等的人,也有我想做的事。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家,我没有带走他们为我准备的东西,箱子里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个自己买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他送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对相爱的情侣,他们相互牵着手,一起共雪到白头。他说过,水晶球里面就是我们,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终于遵守诺言,到达了我们一起约定的那个城市,可惜我的左手边没有他。我在这座城市安定了下来,有了一份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两点一线,生活和工作,一切都那么规律和稳定,我们之间的时差刚刚好12个小时,我们会在固定的时间联系,打电话视频,每次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他把在国外遇到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告诉我,我把生活和工作的琐事告诉他,还有告诉他我很想他。他把我介绍给他外国的朋友,告诉他们我是他女朋友,也是他未来的老婆。他的朋友笑着祝福他,我固然是开心的,每次都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的笑,我预见未来的我们,很幸福很幸福,他的身边有我,我的身边有他,我们互相牵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在我们规划好的路上。
后来我的事业在岗位上晋升的越来越快,他也开始工作的越来越忙,我们每天忙的脚不着地,有时候连饭都忘记吃,我们联系的越来越少,可是我还是没有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我在等他,等他回来。
终于,他出国的第五个年头,他回来了却没有告诉我,下班的时候,在家门口我看到了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帅也有点滑稽,我笑了,他也笑了。
他说,卿卿,我回来了!
我向他跑过去,他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我,我们抱了很久很久,直到邻居开门扔垃圾看到我们尴尬的说对不起,我们红着脸放开对方,我拿出钥匙开了门,把他的行李一放,我们一起出门吃了宵夜,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谈天说地的,我们好像没有变又好像都变了。
只是很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听到有趣的地方,他会看着我然后笑笑,他说,卿卿变了呢,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对,我变了,我已经摆脱了曾经的黑暗,从过去的不堪走了出来,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更期待未来,我们的未来。他也变了,变的更沉稳了,也变的,话少了。
以前都是他在说,我在听,现在是我在说,他在听。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说过会带我走出黑暗,他做到了,也成功了,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他是我黑暗时光里的救赎,我庆幸遇见他,拥有他。
那晚我们没有睡觉,我们一起聊着未来,许下一个新的愿望,可惜那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它们,听不见啊。
他陪了我几天,我以为他会留下来,我从未问他,可他说,他的工作,他的事业,他的生活都在那遥远的国外,他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走的时候,我没去送他,我也没有回答他,他发了信息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回他,一路平安。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我们的朋友圈动态都没有更新过。我犹豫了很久,愿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可是这里有我的事业,也有我的朋友,去了那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我不知道是否已经做好准备,是否有那个勇气,可我知道,我们的承诺要去遵守,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啊,我期待的未来想要实现,总是要有人迈出这一步啊。
我辞掉了我热爱的工作,走的时候,老板拉着我说,以后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我点头说好。我跟我的朋友们一一告别。那天我联系了从未联系过的大伯,我告诉他我要走了,去国外,以后也不会回国了,他沉默很久,他说,你跟你爸告个别吧,也许以后你们再也见不到了。我没想太多,挂了电话。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陷在后悔和愧疚当中,那时候每每想来还是能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个男人,总是卿卿,卿卿的叫我,他抱过我,背过我,也亲过我的脸颊,他还做过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那是我一生当中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可是15岁那一年我再也不吃了,25岁后再也吃不到了。
我退掉租了5年的房子,订了最近的机票,我没有发朋友圈,也没有告诉他,我想到他面前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我想他应该是开心的。我抛下所有,毫无保留的奔向他的身边,我知道他在等我。我很想他,很想很想。
下飞机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害怕,身在异国他乡才真正体会到他当年只身在外的孤独凄凉,如此的想念祖国,想念家乡,想念亲人和爱人,我想家了,也想念那座城市,想念那有星星的夜晚,我也想他了。
我坐在他公司对面咖啡店的窗边,从这里刚刚好可以看见下班的他,我可以一眼就看到他,然后飞奔过去给他一个惊喜。下午阳光正好却突然下起了大雨,街上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外国人,我突然就记起那天坐在教室的窗边等着不可能给我送伞的爸爸妈妈,也想起回去时见不到等我的一盏温暖的灯光,和那只断了腿的小熊娃娃,好像那天的场景渐渐的在眼前融合。
直到,我见到窗户正对面走出门的他,他穿着西装,还是跟那天见我时的那样,嘴角微微向上,向着我这边望来,眼里有光,我好像看到阳光撒在他的身上,照亮了我前方的路,给我这黯淡无光的人生送来一丝温暖,他笑了,我也笑了。
我向他一步步走去,这时有个女孩从我身边匆匆跑过,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我的肩膀一下,她回过头微笑跟我道歉,我回首示意,她转身快速的朝前方跑去,我闻见了一丝味道,很好闻,我好像在哪闻到过,可惜我想不起来。我看到那个女孩子跑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脸,轻轻的说了什么,他惊愕了一瞬就笑着抚了抚她的头,他的笑很熟悉,跟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从未变过。他很开心吧,这个姑娘很漂亮,很温柔,也很可爱。
他们站在那就像一副画,很和谐很美。
我犹豫很久,还是走过去打破了这一幕美好的画面,我说,阿辰,好久不见!
他抬头看我,满脸惊讶和疑惑不解,却没有见我时的惊喜。我好像突然懂了,我真想转身离去,可还是倔强的看着他,我想听他说我很想你,就像曾经我们说过无数次的想你,那样的遣倦缠绵,念念不忘。
面前的女孩转身看我时,也是满脸惊讶,她的眼里是赤裸裸对我的探究,她说,是你啊,你认识辰哥?语气生硬的不得了,一点都不像刚刚跟我道歉时候的吴侬软语,然后我看到她牵起他的手,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我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们牵起的手,可能我的眼神太过滚烫,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他向我走来,想牵我的手,我侧身刚好避开了他想牵我的手,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尴尬的站在门口,我抬头冷眼看他,他也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悲伤,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冷冷的看我,我再她的眼里看到了曾经大伯母看我的眼神,那样的厌恶和嫌弃,毫不避讳的看着我,原来不管多少年,我一样不被人喜欢啊,努力那么久,果然一点起色都没有。
我收回看他的目光,我说,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他犹豫了一下说好,他又来牵我的手,这次我没有避开却没有回握住他,他牵着我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好像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他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他了,我知道,这一次我们走不下去了,我们承诺过的,我们许下的愿望,好像实现不了了,我们,回不去了。
十年啊,我们有多少的十年,又有多少的青春,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不是我们了,他再也不属于我了,我们终究走到了尽头。
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了他的身边,我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们多么的相配,金童玉女,琴瑟和鸣,总之最美好的词好像都很适合他们,我确像个外人一样羡慕的看着他们,我想,现在我刚刚好退出,成全他们,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吧,是的,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
他突然开口问我,怎么突然来这边了?我吃饭的手顿了一下,我没有告诉他实话,我说我出差呢,刚好想起你,所以来看看,你…看你过的还不错,恭喜你啊!我扯起嘴角微笑,我想我笑的比哭还难看吧,她一定在心里嘲笑我,看,你果然还是输了。
这顿饭我们三人各想各的心事,最后草草了事,结束的时候,她让他陪她回家,他看着我很久最终他说好,我本以为他会拒绝的,果然爱一个人不论对方有什么要求就一定会做到呢,就像以前我说我害怕睡觉,他就在电话那边陪着我失眠,可惜现在他的对象已经不再是我了。我笑着说再见吧。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以为我会等来他的电话,或者他会来找我跟我解释解释,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也没有等来他的一条短信,我记起爸爸妈妈分开的那个晚上,我好像也是一样坐在沙发上,在等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冷很冷,早晨的阳光很凉,我的心再也暖不起来了。果然,不会哭的孩子没有人心疼,不会闹的孩子等不来一个拥抱。
我整理好行李,在飞机场买好机票,想了很久,最后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只有两个字,再见!发完信息把电话关机后,我又把电话卡扔了,我想起这个号码还是以前我们一起办理的情侣号码,尾号1314,他的是3344,这么多年,从来没换过,以后再也没有了。从此以后,阿辰不属于卿卿,卿卿入不了心。
回国后我回了自己的家,灰尘很厚,十年了,没有人回来过,是啊,这个家,爸爸和妈妈都不要了,也不要我了,也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卫生搞好,坐下来的时候一股凄凉袭来,我突然就害怕了,怎么就走不出去呢,我要怎么做才能走出去呢?
没哭没闹,一个月的时间,我瘦的不成样子,我都快忘记为什么这样了,我只记得好难过好难过,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对方彻底放弃,我打开了门,看到了一个很久很久没见的人,她跟记忆里的模样没什么改变,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地印记,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看着我,很久很久她才说,卿卿,我…你…,我静静的等着她的话,最后她说,我来接你回家。
家?什么是家?哪里是家?我不就在家里吗?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一个人的家,我关了门,没说一句话。她在外面敲门,她说,对不起,卿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有苦衷的,我跟他不会有结果,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更会伤害到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那之后,连续三天,她都会来敲我家的门,有时一敲就是一整天,每天絮絮叨叨的都是那些话,我从未给她开过门,第四天,我以为她还会来,结果她没来,第五天,她还是没来,第六天,第七天…她再也没有来过,果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她说她爱我,可她却骗了我,我本来打算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可她不要了,我也不要了。
我在家的第6个月,终于因为生活,我不得不低头,我重新走出来了,我那么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丢掉自己呢。我找了个跟我以前相关的工作,我跟同事之间保持着距离,依然跟以前一样,每天两点一线,生活里再也没有其它。
每年父亲的祭日,我都会去公墓看他,一坐就是一整天,我什么也不说,就是安静的坐着,刚开始,守墓人见我一个人坐着都会来问问,后来习惯了就再也没来问过。
第五年,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卿卿,你还好吗?’没有署名,可我却知道是他,我没有回他。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我昨天去了我们一起去的灵山,看了当年我们一起看的风景,也看到了那晚的星星和月亮,可惜你不在我身边,我许了一个愿望,你猜是什么?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有接。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我还是给他回了一个电话,电话嘟的一声就接了,好像他一直在等我的电话,我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多了一丝暗哑,他叫我卿卿,一如我们相识的时候他叫我的样子,我甚至还能想起他当时的笑脸。
我在,其实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他,可是他好久好久都没回来,我都快忘了为什么要等他了。
我听见他在电话那边一遍一遍的叫我卿卿,他说对不起,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诉说着这五年来疯狂找我的委屈,他把那天晚上没联系我的事一遍一遍的解释着,他说在收到我消息却打不通我电话时的无助和害怕,他回国时再也找不到我时的迷茫,他去了很多的城市却再也找不到我了,他把我弄丢了,后来他在我们曾经见面的那座城里住了整整两年,他走过了我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去了我曾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他说,他见了我身边的每个认识的人,可是他们都不曾见过我,他说在找我的每个日日夜夜里都在想我,他想知道我好不好,他想知道我吃了没有,睡了没有,有没有哭。他说了好久好久,后来我听到他在低低的哭。
我记得那天,我说,阿辰,那天我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你幸福快乐。阿辰是这个世上最好的阿辰,阿辰是卿卿的,卿卿也是阿辰的。可是,我不是卿卿了,卿卿说,阿辰再见了!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就像忘记关了闸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以前爸爸妈妈每天吵吵闹闹,我没有哭过,那天他们分开,回家我见不到一盏温暖的灯光我也没有哭,后来在大伯家受的所有委屈所有的伤,我也没哭,那晚阿辰没来找我,我也没哭过,爸爸去世我也没哭过。可是在我说完这两句话后,我哭了,我哭了很久很久,枕头都是眼泪,我好像这辈子没有哭过一样,在这一晚,统统的发泄完。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打在我的身上,第一次,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温暖,在后来的每次清晨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阳光的温度,温温柔柔,舒舒服服的,那就是我想要的人生,未来有无限可能,我遇见了最好的自己。
阿辰,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阿卿!
【end】
本篇为原创文章,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希望看过的你如书中的阿卿一样,足够坚强,勇敢面对过去,允许做自己,遇见最好的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