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匆匆,让人生出一种虚假的错觉:这些事情当真不是梦吗?就像水面的浮沫一样,虚幻又美丽。我的童年也如这浮沫一般。
由于父母很忙,他们平时都把我塞给爷爷奶奶带。因此,我的童年故事也大多在爷爷奶奶家展开。
提到我觉得最有趣味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搓玉米。地里的玉米砍回来,在院里晒得干干的,颗颗饱满,闪闪发亮。爷爷奶奶就近在玉米堆旁边坐下,备好一个大缸来接搓掉的玉米粒。这工作用不到什么精妙机器,手巧的人单凭一双手也可以完成。不过爷爷也有自己的好办法,他挑两根结实的玉米棒对搓,只见他双手攥紧玉米棒,来回用力摩擦,“哗啦哗啦”,玉米粒应声而落。奶奶虽不如爷爷有一身好力气,粗糙的手掌中却透着一股灵巧劲。她的手掌顺着玉米棒的纹路往下一捋,玉米粒便招架不住,纷纷落进大缸里。我也抢过一根玉米棒学着搓,谁知这工作真不是看着那么简单,玉米粒硬邦邦的,还没搓几下,我的掌心便被搓得发红发烫。
我有点沮丧,爷爷却很耐心,他握住我的手,帮我攥住两根玉米棒,教我找准力道来回蹭。刚开始有很多挫折,要么总搓空,要么玉米粒飞得到处都是。不过随着练得多了,玉米粒也仿佛乖巧了许多,大多都能精准地跳进缸里。
爷爷很欣慰,夸我是个好后生,学东西快。我听了只觉得干劲十足,一种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也从这件事上学到一个道理:出力大不如方法巧。
还有一次,赶上爷爷奶奶上镇子上赶集。爷爷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和奶奶,一路黄土漫天,呛得人不敢开口讲话。等到开到了柏油马路的路段,爷爷开口:“娃,你吃过灌肠没有?”
“没有,好吃吗?”
“这么大的娃了,还没吃过灌肠?那今天爷爷带你吃这个,好吃得很。”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镇子上。在路边停好自行车,奶奶跟我说前面还有一小段路,走两步就到了。爷爷走在最前面,奶奶拉着我的手走在后面。
走着走着,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集市。走进集市,美食的气味扑鼻而来。爷爷奶奶先是买了点苹果、饼干,又去另一头买了些老鼠药。最后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卖灌肠的摊位上,爷爷奶奶和老板像是很熟的样子,点完单后便攀谈起来。
很快,三份灌肠被端上桌。粗瓷碗里的荞面灌肠被切得粗粗的,浇上浓郁诱人的酸汤,再淋上一勺红亮的油泼辣子,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我急不可耐地夹起灌肠就往嘴里送。爷爷奶奶看着我的馋样,笑得合不拢嘴。
那天以后,我天天都惦记着那一碗灌肠。总以为还有无数次机会能吃到这美食,却不曾想,阻碍在人面前的不光有时间,还有遥远的距离。
……
后来的我远离故里学习、生活,那一段短暂的童年回忆就像水面的浮沫一样,美好又不真实。现在的感受就像大梦初醒,心里顿觉惊慌失措。
风一吹就散,却在心底留了痕。祈祷那虚幻的美好,能再落进我归乡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