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就像一层薄薄的棉被,轻轻覆盖住世界的最后一丝微光。路灯点亮比马路高出些许的人行道,光线昏黄,两个年青人,各据一端,隔着光线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彼此期待的面容。
他们慢慢的走入了路灯下,终于看清了彼此。大大方方的互相打量着,不自觉的和心目中的那个他相对照。
但谁都没有停止行走的步伐,只为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直到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男生才说:“你好。”
女生停了下来,男生直视着女生的眼睛缓慢的说:“我们能认识一下么?”
这个缓慢中是饱含深情的爱意,是给女生反应和思考的空间。因为女生会很快速的说:“好啊。”
好的爱情总让人觉得应该在舞台上表演,那灯光照耀的马路就是舞台,一上来,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双方陷入爱河。
可是总有人不敢跨上那个舞台,在黑暗里彼此猜测对方的心思。
陈风有一个现代人都有的生活习惯,就是上网。如果把一天拆解开,十个小时睡觉,吃饭洗澡一个小时,剩下的十三个小时就是在上网。
要是没有网络,这十三个小时在他心中简直就是令人煎熬的时光。
他时常会在不上网的时候说:“好无聊,我不要这样看着这个平庸的世界,我要丰富我自己。”于是又进入了网络世界里。
他也有想过没有网络的生活,随后立马斩除这种想象。因为在里面看不到他,也就是说他不存在了。
不存在不等于死了,只是他所处的状态不存在了。人都活在自己习惯的状态里,害怕去改变,一改变就觉得前面的自己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而新的自己刚刚诞生,像婴儿一样没有安全感。
爱情是一种病,即使你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但不代表你不会得。在黑暗中彼此观望中的两人就是害怕因此丧失自己的安全感,害怕自己不存在了。
2
“放假了也别一整天待在家,多出去外面走走。”陈风房间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现在太热,等晚一点再出去。”陈风回应道。
“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母亲关切的声音再次出现。
“嗯。”
之后妈妈唠叨的每一句话他都用“嗯,哦,啊”来回答。妈妈一听觉得无聊也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思,就拿起扫把在家里打扫起来。
即将要打扫到陈风房间门前时说了一句:“妈妈进去了。”
又是一声“嗯。”
扫完了餐桌底下,直了直腰就打开了陈风房门走了进去说:“一整天在房间里待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只看见地上一滩似痰非痰的液体,和听见电脑中传出轻轻的“嗯”声。
妈妈慌忙说:“你这个门是不是坏了。”
陈风一脸惊愕不自觉的说了一声:“嗯。”
妈妈赶紧说:“那我关上门试一试,看看坏没有。”说完立马出去关门。
还好自己已经把裤子穿上了,看着电脑上的画面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心脏也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知道是刚才的余兴未消。还是妈妈的突然出现弄的他脸上直发热,发红。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房间和自己,就走出了房门,对在自己房间里的妈妈说:“我现在出去走走。”
妈妈只回答了一句“嗯。”因为此时她在寻思着要不要给儿子介绍一个女朋友,刚才的一幕画面在她心中留有的不是尴尬,更多的是儿子成长的喜悦和对他行为的担忧。
3
陈风走了出去,今天的阳光很柔和。街上的老人缓慢的在光线里面走动,那些阴影的部分此时成为了人们最讨厌待的地方。
大家都喜欢光明,反而是暴烈的光明把人们赶向黑暗。
他们牵着孙子带着老伴,去小区不远处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些简单的健身设备,有大大的草坪,草坪周围有一些长条的木椅供人休息。
陈风也正想走向那里,感受着这么好的天气,伸一伸懒腰也觉得异常舒服。
他这次出来第一是为了躲避在家的尴尬,第二就是他在网上聊到了一个跟他很合拍的女生,而这个女生刚才和他说她在这个公园。
他只见过这个女生的照片,没有在现实中见过。当女生说她在这个公园时,他就想过来见见,可是觉得不好意思,哪怕是偷偷的看一眼。
这一次的尴尬让他反而觉得兴奋,让他有了去偷偷看一眼的勇气,因为他觉得再也没有任何状态比刚才的状态更不好的了。
他看着一个个人从他眼前走向公园,他也不自觉的跟了上去,但他反而觉得今天的太阳不这么柔和因为他流汗了。
4
由于经常上网,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的光线。看东西觉得有点模糊和疲劳,所以他很仔细的看着周围的人。
他觉得只要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轮廓,就能立马把她给认出来。
他不知道他已经开始要爱上一个人了,爱往往就是从心里这个模糊的轮廓开始的。
他在走的时候,心中想着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我,认出我的话该怎么办,要是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呢。
想着想着她从刚才的仔细观察开始变得低头缩目起来,但是他仍然打量着周围。
在路过一张长椅时他听见了一个小男孩说:“姐,我要吃冰激凌你快给我买。”
他往旁边看了一下,看到了他一直想见的女生,但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比具体更具体的人。
他还多听到了女生说:“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买。”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静止了,他没法做出接下来的判断。直到女生站了起来,撞在了他的身上,女生摔了,小男孩赶忙过去扶了一下。
女生嘴里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这句话显然是对他说的,此时他的心脏像一面鼓一样被密集的敲打着,他跑着离开了这里,随后又慢了下来,沿着着草坪走了一会。
又忍不住再次走回去,远远的看着她,但是那个小男孩好像看到了他,就悄悄的和姐姐说了一声。
陈风此时也希望她能看他一眼,谁知道女生确实回头了。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在了旁边的树干后面,但是他心中有了一丝喜悦,因为她觉得和女生有一种特殊的共鸣。
他又换了一个看的地方,而且是离他更近的地方。但是都被小男孩一一看到,小男孩又告诉了姐姐。
小男孩也对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十分热衷,导致了他位置换来换去。也让陈风更确定了他们心中的共鸣,也觉得这是他和女生之间的一个小游戏。
这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出妈妈的声音大叫说:“陈风,你在干嘛呢,快过来我买了点好东西给你吃。”
女生也在好奇这个人是谁,这一听才知道是陈风,她看这陈风慌忙跑走的背影笑了笑。
陈风满脸通红,他知道这是妈妈指的好东西是给他补身体的,因为他被看到了今天的苟且之事。
5
自从那天见到后,生活中变得越来越心不在焉,上网也少了,因为心中多了一个人。
妈妈看到这一反的常态,心中更加操心,觉得应该用一个女孩子来降服他才行。
就对儿子说:“我同事有一个女儿还不错,她没有男朋友。”
陈风说:“哦。”
她说:“你也别光哦,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她说她觉得你还不错。”
正当妈妈接着要说下去的时候陈风打断说:“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妈妈一听惊喜的说:“谁?是你同学么?长的怎么样?”
“你就别问这么多先。”
“我这不是想帮你出主意么。”
“我自己有主意,你别管这么多了。”
妈妈听后也就不在说了,就对她同事说她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谢绝了那边的好意。
她也经常看到陈风外出起来,但过一段时间后,发现陈风外出的次数减少了许多。
最后直接不出去了,但总是在家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常常自言自语的说:“她怎么不来了。”
其实陈风出去只是为了,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好像也是为了给陈风看一样,天天出现在同一个位置。
妈妈害怕儿子这样下去会出什么事情,就偷偷看了儿子的电脑,发现里面有一个叫李艳的人是他特别关注的对象。
也正好和她当时回绝的那个女生是同一个人,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陈风。
陈风一听反而高兴的大叫起来胡言乱语的说:“原来他是喜欢我的。”一直重复了好多次。
直到他决定去和李艳表白,他约了李艳出来。在夜晚的街头,昏黄的路灯照亮出一个小小的范围,两边的黑影里站着两个期待的面容,隔着灯光陈风喊出了:“李艳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