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堂伯父是逮鱼摸虾的高手,特别是捉黄鳝,更有绝活。别人都捉不着黄鳝,惟独他能捉到,而且捉到的黄鳝个头还大!但他从来不吃,都拿去卖了。以前黄鳝不值钱,倒也卖不了几个钱,这几年黄鳝可值钱了,一斤最少也能卖四十几块,而且堂伯捉的又都是野生的,所以他的黄鳝都是被抢着买走的!有人还会早早地把钱给他预定!
前两天,我回家去,正碰到堂伯收他的黄鳝笼子回来。我说:“大伯,你还捉黄鳝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再劳累了!”堂伯说:“不累!你喜欢吃黄鳝吧,给你拿回家吃去!”我赶紧说不要!我来家看看就走了!说着我就来到了自家的门口,我请大伯来家里坐会儿,他说回家换身衣服!我进了自家的院子跟我弟弟正说话,我大伯又来了!他是来送黄鳝给我的!他把黄鳝已装好在一个小塑料桶里,说是这样拿着好拿,而且黄鳝还不会死!
我看那黄鳝最少也有六七斤,妈呀,几百块呀!我如何能要一个七十多岁老人的东西!我弟弟说:“俺大伯,你把黄鳝都给了我姐,那跟你预定黄鳝的人咋办?”大伯说:“明天他们再来拿,还逮呀!”我说:“大伯,你也吃点黄鳝,不要光卖钱了,黄鳝吃了好啊!”我大伯听我说吃黄鳝好,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说:“我不喜欢吃它!我喜欢吃大鲤鱼!我卖一斤黄鳝的钱够我买个七八斤重的大鲤鱼吃!”他看我没有作声,又接着说:“唉!说真的,我是吃黄鳝呀泥鳅啊吃够了!以前,只有过劲有钱人吃大鲤鱼啊,黄鳝泥鳅之类的有钱有势的谁吃它?只有我们这些穷人吃了!我从小就会逮鱼摸虾的,那是好鱼大鱼都拿去卖钱了,黄鳝泥鳅卖不掉,就拿家里吃了!嘿,现在倒转了!老百姓可以吃上大鲤鱼了!有钱有势的又说黄鳝呀泥鳅呀是好的了!哎,我喜欢吃大鲤鱼!就权当我也来做一下当官的富人吧!”大伯说着笑了,我和弟弟也笑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大伯说的意思呢?想当初,家家户户都穷的要死,有谁能吃上大鲤鱼?只有当官有势的人才能吃啊!那黄鳝啊,泥鳅啊,老鳖啊,可都是穷人的专利啊!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买给我们吃的就是老鳖!也就是今天人说的甲鱼!因为那时一只甲鱼五毛钱!二三斤重!而一只大鲤鱼,四五斤重的,则可以卖到三块钱左右!穷人怎能吃起呢?至于黄鳝,更便宜,泥鳅没有人要!我们那儿还说吃泥鳅会黑脖子!我的天啦,谁要吃它?!
而今,一切都好像都翻了个倒转了!原先不被有钱有势人待见的黄鳝啊,甲鱼啊,泥鳅啊等等,都成了他们口里的美味了!原先不被有钱有势人看重的猪大肠啊,猪骨头啊,鸡爪鸭脖啊,现在也都成了有钱有势人餐桌上的好佳肴了!而农人,可以大块吃肉啊,肉比较便宜啦!
呵,这世界,真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