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的话

文/宋浪

    打我记事起，奶奶便整天把我带在身边。在我的印象中，奶奶终日都围着锅台转。我们家的老式灶台靠柴火做饭，奶奶就是日日在烟熏火燎中，给全家做出了香喷喷的饭菜！夜晚，煤油灯照着黑漆漆的土屋，跳动的烛火下，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面疙瘩，欢声笑语塞满了整个房间。

   奶奶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裹起小脚，赶集走路都很快。奶奶脾气温和，待人热情好客！每每客人到家，即便砸锅卖铁，奶奶也会热情款待。逢年过节奶奶才做她拿手的一道菜就是“粉蒸肉”，虽然好吃，奶奶也舍不得吃上一口！

    家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很快乐！我们家紧挨着大山，山上有柿树、枣树、桃树、梨树等树木。春天的时候，我经常去山里玩，嗅着春风里无处不在的花香和和着清新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奶奶养了很多土鸡，鸡蛋可以拿到街上换钱。回来时，菜篮子里装着几根油条，一旁很高兴地看着我吃，即使剩下的油条，奶奶都会放碗厨间，待第二天蒸过让我当早餐吃。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母亲整天忙农活，父亲整天外出，很少管家里的事儿。

     小时候多半和奶奶睡在一起，夜里听奶奶讲故事，记得奶奶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位大财主，家有俩个儿子，大儿子六岁患上侏儒症，小儿子从小喜欢偷窃东西，父母不但不严加管教，倒觉得儿子聪明还要奖励。偷抢扒窃，吃喝嫖赌，后来把庄园地契都压在赌桌上。父亲在庄园门外仰天一声，“报应呀！”然后拉上老伴带上大儿子四处乞讨谋求生路！小儿子失去了靠山，在一次下雪的冬季，醉酒后死在了庄园的大门外。

     从奶奶身上我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人只要有端正的姿态，实干的精神！无论你身在乡村还是贫寒家庭，都不影响你未来前进的脚步。

   在我的印象中，只要父亲在家的时候;奶奶都会做好吃的，有次父亲没钱赶集，中午家有客人来，奶奶大早上从箱底摸出手娟，一层又一层剥开，从中选最大钱给我父亲个十元五块的。都是平时卖鸡蛋一毛二角攒下来的钱。自己从来不舍得花上一角半分。奶奶让我们怕，怕奶奶严肃的样子！奶奶又让我们爱，爱奶奶一手的好厨艺。

   1990年安徽发大水，我们的家园被淹没了，只能躲在村外的竹排上，用竹子木棍搭个白薄膜，雨点敲击薄膜的声音很响。奶奶担心她的鸡鸭。还有菜园地里的青菜萝卜。冷风吹着枯瘦如柴的身体。奶奶半夜病倒了上吐下泻。这可急坏了我们全家。父亲打着手电筒，披起薄膜袋撑起村里的小竹排去另外村接大夫。奶奶躺在自家竹排上让我们去叫回父亲，说:“他河都没下过，怎能会划竹排，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死对我来说不可怕！黑灯瞎火的让他快回来。”父亲撑起竹竿划着竹排老远就吆喝道:“我把大夫请来了！”乡村大夫把奶奶病情诊断后说，“奶奶这是急性肠炎，若拉肚子到天亮有可能会断送性命。”

     记得我八岁那年，放学在路边草丛里捡到一块手帕，打开一看，哇，五元钱！那时猪肉才一元五角一斤。早早吃过晚饭后，我边做作业，边时不时看口袋里那五元钱。奶奶端着稻谷喂鸡从山坡回来发现了，问我从哪里来的钱？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奶奶板着脸捡起柳条就朝我身上打：“人穷志不穷，财主家的故事你没吸取教训？”我无声地流下眼泪，奶奶罚我跪在枣树下反醒，就连我母亲来了也没用。

     奶奶拿着手帕走访了方圆几十里，在另外一个小村庄找到了丢钱的人，他是位盲人，来我们村讨饭不小心弄丢的。奶奶把手帕和钱完壁归赵，奶奶回来后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最后仍然很严厉地对我讲：“捡到钱也不是自己的，靠双手去劳动赚回的才是自己的果实，做人要本份，诚实待人，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奶奶帮我洗把脸，当时的我，不是很理解奶奶这种做法，五元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呀！那个年代，口袋里有一元钱在校园里都是“小大腕”。买副黑眼镜，手拿一把木宝剑，在校园里就是侠客一枚！

     母亲晚上杀了一只鸡，可我还是很委屈，吃不下，因为我口袋里没装过钱，很留恋有钱的感觉。通过奶奶的做法，我也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得。打那以后，我的早餐是稀饭，中午白米饭，童年失去了欢声笑语。我一直渴望快点长大，好出门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终日做农活，母亲家里穷困潦倒，在与父亲吵架中，服毒离开了我们。七十多岁的奶奶，受不了这沉重打击，卧床不起。

     母亲下葬后，我不得不出外打工。奶奶在姑姑家养病，上厕所途中竟然晕倒。清醒过来的奶奶，只说了一句话：“送我回家吧！”姑姑把奶奶送回到我家中，我听到消息后，急忙从外地往家里赶，奶奶昏迷了好几天，在一个夜晚她醒过来了，轻轻地摇了摇姑姑的手，让我们都到她跟前来，说道：“三个儿子也只剩下你了（我父亲），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不顾家，小孙子（浪仔）才十几岁，就没有了母亲，以后对他好一点……”

       然后是我二姐：“孙女你每次回来帮奶奶打扫房间，奶奶最怕你丢东西，破衣服缝补一下还可以穿，我们那时候衣服穿几代人，你最有孝心，奶奶想到你都会开心！”

     一位位交待下来，最后一个是我，我趴在奶奶床头边，奶奶用瘦弱的手摸着我的额头：奶奶眼角有泪珠滚下，开始吐字不清，我把脸贴近奶奶额头听她交待:“做人学牛牛万里，学猴不成下地狱。脚踏实地走每步，犯错之事可不为。”话说完不一会就又昏迷过去了。凌晨，奶奶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先母亲后奶奶，这样的打击对我来讲，犹如晴天霹雳!

     站在奶奶坟墓前，奶奶我很坚强，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谦诚待人，也会感恩每位帮助过我的人，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秋风起，夕阳斜，天地如此广大，对天地喊出我的人生格言：坚强的自我，永不服输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