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赣北大地上,一个富庶的鱼米之乡——九江。它的历史文化底蕴如此的丰厚,有着汉传佛教第一宗净土宗的祖庭东林寺,有着古代清华北大的中国四大书院之首“白鹿洞书院”,有着堪称“人文圣山”的庐山。
历史上文人墨客竞相来往,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等脍炙人口的诗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陶渊明就居住在此地,他眼中良田美池、安宁和乐、隐逸淡薄的世外桃花源一说也在九江。
九江的字面意思就是“九水交汇”的地方,“九”寓意着多的意思,九江人靠水而居,在古时候是很重要的“水运枢纽”,依靠着发达的水路运输,和丰沛的水资源灌溉滋养农业,九江这块地方也是一个物产丰饶的风水宝地,曾经是中国四大米市和三大茶市之一。
秦朝秦始皇郡县制设36郡,其中就有九江郡,有历史资料写到古时候九江城区为汉代车骑大将军“灌婴”所筑,九江还有别名柴桑、浔阳、江州等,这些后来都成了九江其中的片区或镇的名字。
我在九江有三个家,分别是我小学时候、初中高中和大学时爸爸妈妈购买的房子,随着爸爸、妈妈、我构成的小家的兴旺或衰败不断地流转着。
我的第一个家打开窗户清晰可见地看到庐山,我的第二个家就在长江之畔,我的第三个家在最新开发的八里湖边,走路5分钟就沿湖,我的家依山傍水,完全是住在风水宝地,享受着九江这座城市的滋养,我一点点从流着鼻涕跌跌撞撞的小姑娘成为眉眼开阔亭亭玉立的大孩子。
小学时候,我家在九江县,在我两岁以后有了记忆以来,这是我第一个安生立命的场所,我心灵中第一个家的港湾。我们习惯称九江县为沙河,因为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流,河流里的水不算太干净,河底的泥沙很多,我们就习惯叫它沙河,听起来有点像沙和尚所住的流沙河,虽然不会滋养戴着骷髅头的巨人,但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我到现在还一直认为我是沙河人。
沙河这座小县城有我很多的朋友,留着我许许多多带着童真的回忆,见证了我慢慢学会自立的过程,或者说是螺旋式曲折的成长过程,好的坏的经历成为回忆,都像是蛋糕上抹了一层蜜,让我更加有认同感自己是沙河人,我举三个印象最深的例子吧:
第一件事:我小学二年级曾信誓旦旦地不让爸爸放学接我,结果后来长大反而天天赖着要爸爸送,那时候买车的人不多,我们家只有摩托车,爸爸就天天风驰电掣地骑摩托风雨无阻地送我上学,还在放假时,带我骑摩托车兜风遛弯,走遍沙河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感受风的速度在耳边呼啸远方。
第二件事:初一时学着骑着自行车和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结果撞到别人施工的沙子上,摔了个大马趴,把脸摔破了好大一块,当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破相了,伤心了好长时间,还好后来康复了,没留疤,疤痕体质的我很庆幸脸上自己修复好了,要是留疤,我估计得后悔一辈子。从那之后,爸爸妈妈觉得我平衡感不好,就不太让我自己碰自行车了。
第三件事:小时候开学前我和同学当时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去买本子,我们第一次自己挑选本子,那里还卖很多清明用品,我们当时一边挑本子一边讲鬼故事,被吓得要死,还觉得自己是个很成熟的小大人了,可以不在父母的帮助下和自己的朋友离家很远游玩。长大后再重走那条路,才发现,当时觉得很远的距离,现在竟然只要走十分钟。
后来沙河改县变区,改称为柴桑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老破小的旧东西都被改造,道路成了宽敞的大路,道路白改黑,由水泥变成了柏油路,越来越平坦,两边的店面门牌越来越气派,沙河沿河两岸晚上灯火通明,两边还修建了纵横交错的漂亮亭子,河水在白色鱼鳞型的一道道坡中缓缓流淌,柔波倒映着金碧辉煌的灯光,宛若天堂。
如果苏轼跨越时空来到沙河旅游一定惊叹“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里的夜晚比水调歌头里的天上宫阙还要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两岸民居如此璀璨夺目的灯光下那阴影黑暗之处所居住的居民怕是会有些牢骚,这样惊世骇俗的美带来了居住居民的光污染,这样浩大的工程也有点费电。
我还是习惯叫这里沙河,沙河的改变在我搬家之后了,我在初二之时已经搬到了九江上学,爸爸单位集资在这里买了个更加清幽,植被更好,外形更美的房子,我的身份证也由以前的县城沙河变为市里的户口,小时候,我一直以城市户口为荣,感觉我的家庭是在一步步变好,我甚至有些歧视乡下亲戚,现在农村户口是却是稀缺珍贵的。
直到后来才懂得小学时学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福祸相依,一切事物都是不断在转化的,好的会变成坏的,坏的会变成好的,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世界。回想那时候的心态其实是不对的,我当时觉得自己变成城市户口很了不起,当时大脑思考得也比较快一些,相对现在比较聪明,是同学眼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很喜欢我,我便恃宠而骄,脾气太傲了,做人做事不留余地,最后必然会摔跤,只感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初中时期是我目前为止过得最爽最快乐的时期,一切都很顺风顺水,有好朋友,有好成绩,爸妈对我家庭氛围很好,爸妈的事业也蒸蒸日上,甚至自己喜欢的闪光点写文章也被老师看到,能够在校刊上发表一些文章,能够小范围地让同学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一阶段又不用被繁重的家务和麻烦的家庭琐事而烦恼,这是身为一个学生和孩子最理想的状态。
我的状态此时就像夏天时候的江水一样奔腾不息,我生命中所有的灵气和才华盈满了整个堤坝,江边的杨柳和土地被我浸润,我相信它们来年会更加繁茂肥沃。我整个人像个膨胀的气球,似乎即将升空,散发光芒,甚至我认为我自己能够代替中秋的月亮,让农民看着我来庆祝丰收的喜悦,让“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诗人张若虚重新感受一下“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的感觉。
我却恰恰忘记了“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接下来我的人生一直在倒退,再走下坡路,就像一个人在飞速下行的电梯中向上行走,永远都无法重新到达顶峰。
高中滑铁卢一般都经历,让我感到很挫败,明明考得还不错老师不重视我,我也开始赌气不上学,开始自毁前程,开始沉迷手机一年。戒断手机平复情绪和自我治愈的过程其实很艰难,我在江边看看花,看看草,任自己把情绪放空,不想未来,不想现在,不想游戏中的点点滴滴,只是均匀的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吹吹江风,遛遛狗,构思永远也没开始动笔的小说,终于感觉好一些,情绪没有那么波折起伏。
后来高中毕业后,我们家又买了个房子,在八里湖边,不就就因为爸爸负债而不得不卖掉,我儿时的所有回忆都被打包放进了这个房子的地下室,后来随着下雨发霉腐烂,我的人生也终于走到了最低谷。
八里湖是联通沙河和九江的一条枢纽,以前它是一个很大的湖,为了方便交通填湖造路,虽然对湖体有损伤,但确实便利了交通时间,走在那条路上,风景是也确实很美。
新做的桥像丝带一样,两岸栽种了热带树木,看上去有点像是棕榈树,还有其他不认识的树种,还铺有柔软的沙滩,阳光温柔地柔和着热带风情和当地植被的对立和棱角,各种不同层次的绿结合在一起 ,形成了杂糅却大气磅礴的美,伴随波光潋滟的湖水,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最低谷的时候,爸爸妈妈陪我玩遍了九江大大小小每个角落,为我科普九江城市的历史风貌,城市沿革,可惜我记忆退化得太严重了,根本就不记得爸爸妈妈讲的什么,只对附近大体有个印象,但就是这些九江的山山水水滋养了我,让我最后至少在心灵上有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没有走到死胡同里,任死亡来敲门。
九江的山水让我经历过很多成长的痛苦后有了喘息的机会,让我有了心灵的归属地,它是我躲避大脑战乱的桃花源,是我灵魂隐居蛰伏的地方,我已经爱上了我从小长大的这座城市,和它融为一体,我爱九江,我是九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