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的深巷尽头有间裁缝铺
陈旧的木制衣架上垂满了精致的旗袍与洋裙
屋子里终年是裂帛与飞轮循环往复的声音
他在衣物上缝下细密的线
却仍是没能兜住时间
斑驳的墙上挂着五色蚕丝
似乎他正准备织就一段彩虹
同多年前在某个夏日初遇你
雨后初晴的天空
还有你微微翘起的睫毛上抖动的光芒
他用画粉在细致的布料上描出你的身形
似乎在他眼中藏有一把软尺
于初次碰面时便暗自丈量了你的婀娜
剪刀沿着曲线将你的轮廓裁剪出来
指关节由于常年累月的劳作而磨出厚厚的茧
机针一下下落在光阴的节点上
他把所有时光都缝进袖扣中赠予你
那裙角的褶皱是你不经意在他心上设下的波澜
脚在踏板上重复地落下又抬起
仿佛快步走在去见你的路上
他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走近
急忙摘下厚重的老花镜
慌乱起身迎了出去
可屋外除却满地深蓝的影子
便只有夜梢闪动的风
如今他可能已无法真切看清站在远处的你
但他凝望你时眼神定有未褪去的深情
如同眯着眼在微光下将丝线穿进针孔
对楼的窗灯在夜风中闪烁其词
似乎在此见过他太多心事而选择缄默不语
远处低垂的夜幕下有成群的鸽子掠过
宛若在远方听见了你回来的消息
所以盘旋着不肯归巢
他在心中默念着每一盏灯都是希望
因而装满大雾的目光才比秋水还要长
都说衣服是最贴身的信物
为此他想给予你最深的温暖
可屋内蒙尘的唱机却支吾低诉着
堂外谁人轻许
梦中一袭嫁衣
如衣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