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流行短发,办公室里好几个女同事都不约而同地剪了头发。虽然发型大相径庭,但都干练利落,很是符合职业女性的气质,让我看了眼热。许是被我羡慕地眼神感染,小师妹戏谑地问:“要不要也剪短换个发型?”我不由地伸手摸了摸绾在脑顶的长发。想换吗?好像……舍不得吧!
我从小就是长发。
这从我五岁的照片可以看的出来,再小的照片已经找不到了,所以无从考究。照相在六、七十年代是奢侈的行为,是要去照像馆照的,自己有相机的人很少。所以那个年代每个人保留下来的照片都不多。
据妈妈说,我生下来头发就又浓又密,发质极好。但小的时候头发杂乱,发量太多不容易梳理。因为头发长,要编成小辫,非常麻烦也非常浪费时间。妈妈总没有时间给我梳头,我只能央求姐姐,我记得姐姐当时已经是学生了,自然也没有时间给我梳头。我经常自己一边“吧嗒”着眼泪,一边极其笨拙地给自己梳头,常常把头发拉扯地东倒西歪,辫子却依然倔强地支愣着不肯伏贴在头上。有时姐姐实在看不过眼了,会匆忙地奔过来,一边是各种嫌弃、各种埋怨,怨我笨、嫌我耽误她又迟到,一边三下五除二地解开我编的辫子,重新给我梳好。可能是心里总觉得姐姐会一直给我梳头,所以直到我长大也没有学会自己编辫子。
爸爸常说:“灵人不脑重发”,意思是说:聪明的人都不会留太长的头发;爸爸还说:“你这么瘦,头发都把营养吸走了,快剪了吧”几次叫我把头发剪短,我始终不愿意。我总是想象不出短头发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一定很丑。
那个时候,物质匮乏,家家经济好像都很紧张。洗头发基本没有什么固定的洗发用品。我依稀记得,我用肥皂洗过,用香皂洗过,也用洗衣粉洗过。后来大一点后开始用塑料袋装的“海鸥”洗发膏。但不管用什么洗,我的头发一直浓密而黑亮。这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伴随我度过了小学,中学,伴随我一路长大。
1984年我考上了大学,来到西安。
改革开放的春风仿佛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国家。女孩子们的头发也得到了空前地解放。不再只是短辫、中辫、或长辫那样单一的样式了。可以烫发,也可以留披肩长发。个别时髦一点的女大学生有烫发的,但绝大多数的女学生们还是比较保守,清汤挂面式的披肩发多见。我开始是扎起一条长长的马尾辨,有时候也会披散下来。浓密黑亮的长发随着走路的起伏在腰间摆动,自己都常常觉得充满了朝气,非常漂亮。
但洗发却依然是特别让人烦恼的事。大学里的澡堂洗澡凭票,一周最多也只能去一次。其余时间就只能在寑室里洗头发。因为头发太长又太多,洗的时候满满一脸盆都是头发。要用大量的洗发水,还怕冲洗不干净。每次洗头发的时候就暗下决心:剪短一些,必须剪短一些。但每每洗完后,便将要剪短头发的念头故意忘在九霄云外。
上大学后还有一个最显著的改变就是开始有专用的洗发用品了。我记得当时除了“海鸥”牌的洗发膏,市面上出了一种上海家化生产的“蜂花”牌洗发水,并且这款洗发水还配有专用的 “蜂花”牌护发素。用这个洗发水洗完的头发又光滑又柔顺,我喜欢极了。但我一直不怎么爱用护发素,总是感觉护发素粘粘乎乎的,好像总也冲洗不干净,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习惯用护发素。再后来就有了“飘柔”洗发水,有了电视上的“飘柔之星”。我一直认为我的头发足以媲美任何一位“飘柔之星”。这话听起来似乎充满了自恋之嫌。
“飘柔” 就是这么自信!这句经典的“飘柔”广告词正是最好的诠释。呵呵!
我为什么一直对长发情有独钟呢?我自已也说不清楚。上大学的时候流行看琼瑶的小说。主人公很多都是长发飘飘的女孩。即使不是那些梦幻般的女孩,就连奔放不羁如三毛也是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所以我后来更加确信女孩子就应该长发飘飘,温柔而妩媚,理性而睿智,又激情又内敛,充满诗情画意。
四十岁以后,我便把一头长发绾起盘在脑后。只是很随意地拿一个橡皮筋扎起来,然后松松地卷在脑顶,用二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抓卡将头发固定住就好。非常简单也非常方便。曾经有人向我打听怎样把头发盘的那么好,其实哪里有什么诀窍,只是个很简 单的处理办法。但效果显然还不错。
如今,我已经五十多岁了,从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中走过,缕缕银丝早已悄然爬上头顶,但我依然舍不得剪掉我的长发。尽管这长发被我终日绾在脑顶,其实已经看不出她是长发了。但每每洗发时,看着长长的头发,虽然她不再浓密、不再黑亮,我依然爱惜她,依然觉得她是女人的象征,依然是美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必须剪短长发。因为随着年龄地增长,长发毕竟不是一个老太太该有的发型。但我知道我即使不再拥有长发也一定永远不能割舍我的长发情节。正如我永远不能割舍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因为是她们陪伴我穿越了我的所有幸福和痛苦之门。
有人说:五十年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从生理的层面上这当然是掩耳盗铃,自欺其人,但从另外的角度看,也许有人真的是在五十岁后才达到人生阅历与精神层面的巅峰。无论五十岁是否是我们刚刚开始的人生,它都将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人生。
勇敢地接受,坦然地面对吧!五十岁以后的灿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