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永远也不会有人对你讲
河水
为什么这么缓慢地流淌
岸是河流的桎梏
在孩子眼里
岸对河流的霸权
让它无法洞悉河流真实的模样
岸对农田、码头表现得亲近和友好
对河流却板起脸孔
常批评、责难
偶有的赞美和轻抚
如何消解日益加剧的
隔阂和对抗
热爱河流又怎样
它的秘密
岸，打捞不上
亲爱的
永远也不会有人对你讲
河水
为什么这么缓慢地流淌
它处在城市外围或者边缘
尽管终日梦想着与长江、黄河相见
和其他的河流一样
可因路途遥远
交通不便
它有些疲惫不堪
也许
它看上去并不
瘦小而且忧伤
只偶尔
发出轻微的呓语、呢喃
唯有孩子
能轻易地判断
那不是快乐的声音
是顺从的姿态
或是
反抗的酝酿
亲爱的
永远也不会有人对你讲
河水
为什么这么缓慢地流淌
和孩子一样
经年累月地被“治理”
背负着过多的压力和重担
河水的流动
比孩子对学习的态度更慵懒
它怀有敌意
它开始拒绝
作为一条河的责任和担当。
看一眼肮脏的河面你就知道了：
油污、蔬菜、塑料、死猫……
对乱七八糟的漂浮物
它持有一种多么顽劣的
“坏”孩子的态度——
你们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
我不管！
亲爱的
永远也不会有人对你讲
河水
为什么这么缓慢地流淌
只有孩子能预感
河水的力量
终究会适时地爆发一场
湮没
焦虑施压的
满腹牢骚的
河岸
用漫溢流淌的姿势证明
水是自由的不可束缚的
你必须让它
奔腾而下
因为
他的信仰是
海洋
高高在上的河岸啊！
无论你编制什么样的网
能接纳河流的
只有海洋
广阔而深邃的怀抱
最安全、最温暖
苏童的散文《河流的秘密》表达的是人类无法窥探河流的心灵，思考的是人和自然的相处。可我每次读都觉得他在写亲子关系，从那条瘦小而且忧郁的河流读出了千千万万个疲惫地走在应试路上的压抑的不快乐的孩子，想到了他们背后焦虑的无奈的甚至因此拿着棍棒或是软辫子抽打着又痛苦地悔恨着的父母……
哎！心眼之见？
每一条河流都希望与黄河、长江相见，让众人目睹它不可抗拒的力量和尊严。可是，见不成又怎样呢？只要它还在流淌，哪怕是缓慢的，终究会汇入海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