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我离开待了几年的公司,开始了自由职业的摸索探路。老实说,我以为自己撑不过半年,没成想如今已走过了第二个年头。
在前辈和好友的照拂下,今年初和客户达成了长期供稿的约定,从之前散兵游勇的状态转变为长线规律作战。同样是写,如今变成了在家一人孤军奋战,对于不太自律却时效较高的我而言,这无疑是一项充满考验的鼓励式人生体验。
一年即将走完,回想起365天前的此时,我并没有什么想总结的冲动,但今年的确不太一样。
01 搵食不易:往返北京27趟
工作的原因,今年去得最多的城市是北京。频率高的时候几乎一周一次,清晨6点起床,晚上10点到家,当天往返的特种兵出差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妈妈问我在哪,我正巧不是在天河机场就是在大兴机场,她说,“知道你们年轻人辛苦,没想到这么辛苦,这比我们那时候辛苦多了。”
记得一次晚上在天河机场等车时,还目睹了一场拉客之战。出租车师傅们把滴滴车通往航站楼的路给堵死了。那天夜里武汉下着大雨,航站楼前,是一面示威一面拉客的出租车队,车内依旧空无一人。
地下车场里,是密密麻麻的滴滴车队,是夏天闷热拥挤的汗臭味,即便如此,互联网让每辆滴滴都座无虚席。
8年前的夏天,我通过校招去到北京开始了新生活,那时候的我对北京很陌异,吃不惯、流鼻血、什么都贵、哪里都远,但这些感觉在三个月后便消散。
随着逐渐拓展的生活和家庭变故的原因,我开始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感情,它与家乡相隔千里,刚好可以容纳我的哀愁,接住我的喜好,这里有年轻人想要的,无需顾虑太多的生活。
再次回到北京,我已31,朋友大都离去。 我和队友在北京熟识,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但似乎又未完全离开,这种藕断丝连的缘分让我对北京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工作结束后,我会抽空去白塔寺看场日落,当一个临时的胡同串子,在匆忙的间隙里,认识了专门做手工纸的老师,在中国美术馆看到了民盟收藏的民国战乱时期的《流民图》。
一次我和朋友在胡同散步,迎面一个遛狗大爷走过来,见我在拍照,便和我聊起来,房价变迁、东城历史无不熟悉,老爷子今年七十多,和老伴儿、儿子一家住在丰年胡同。
在帝都的二环胡同里,用1000不到的房租,在100平不到的屋子,过着三世同堂的生活,这是很多北京胡同老人的生活。
那是3月的一个春天,天很蓝,阳光正好,鸽子在四合院的屋脊歇脚,胡同一口大岗里游着几条发亮的金鱼,很北京。
我们愉快地聊着天,不紧不慢,好像爷孙,也好像回到了零几年那个放着江珊《梦里水乡》的街头。
02 两次旅行:无论何时,出发都是必要的
2月,寒风刺骨,疫情仍在反复,我和队友逃去了泉州。从前我总是说走就走,没有什么理由,如今因为工作繁忙、身份转变,每段旅行都被赋予了一个社会意义。
2024年的唯二旅行,一趟是结婚旅行,一趟是庆祝妈妈退休。
泉州在我的旅行清单里待了三年,这次终于在对的季节抵达。20度的天气,清淡温润的饭菜,缓慢静谧的街道,一切再合适不过。
不打卡是我的旅行惯例,搜寻一些小店小巷,慢慢游荡,即兴地走进弯道看看这里的烟火日常。
金鱼巷里是随处可见的旧日南洋色彩,忘了在哪里,我经过一面牡蛎墙,站在那里拍了很久,经过的两个福建女生告诉我这种墙很普遍,她的家门口就有一面牡蛎墙。
水族馆热带鱼,老书店旧磁带,还有很多年前关注的巴浪鱼老板娘,第一次到泉州,却很像是和一个老同学约好的重逢。
泉州的寺庙外形绚丽活泼,相较于北方,少了些严肃。开元寺正殿前的一棵树粗壮无比,枝条盘根错节,向下垂立。
想起抵达当天晚上,在一本《HOMELAND》过刊杂志上看到一句话,它这样形容泉州,气定神闲,又钝又棒,正如眼前这棵树。
我们在小巷中寻路时,路过一户人家在宅院外拐角处供奉的神仙,队友停下虔诚一拜,路过的老人对这种场景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一些老旧的院子大门敞开,露出一股坦荡悠闲的从容,不远处的主街上,一间寺庙正在有条不紊地举行每月一度的信众活动。
不多喧嚣,温润朴实,泉州盛放的是“一种冷静的热烈生活”,是一座让人想要好好生活的城市。
9月底,妈妈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退休。我早早地买好去云南的机票,定好酒店,做好日程安排,她总说因为照看久病的爸爸,这些年没有出过门。这一次带她去旅行,也是想完成妈妈的一个心愿。
作为一个刚从讲台上走下来的精致的中年女人,妈妈的行李箱里装满了漂亮衣服,各个季节都有两套,看得出她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期待。
按照她的喜好,我们的路线从大理到沙溪、丽江,再到西双版纳——经典的旅行社路线,舍弃了原本在列的腾冲。
云南的小城方便又惬意,想吃什么走两步就到。9月底是吃最后一波菌子的时节,我们刚好赶上。一连几天,我们在大理和沙溪都吃的是家庭餐馆,很喜欢这种可以对着鲜活食材点菜的方式,不懂的老板也会在一旁认真解释。
时令的食材鲜艳可口,这让妈妈对待每一顿饭都特别认真,我则每每扒两口就往外走,四处听听看看,像是要获取些当地密码一样。
在沙溪,我们住的民宿非常古朴宁静,板壁和土墙搭建的院子,让我想起了记忆中的老家。
傍晚妈妈在大厅跳操,我在房间里飞速赶稿,这样的旅程对我而言很疲惫,却很幸福。
管家是位“笨拙”朴实的可爱姐姐,她的家就在民宿附近。在玉津桥下的河滩上,我蹲在地上给羊拍照,妈妈在后面的坡上拍我。太阳落山,我们沿着河流慢步回去。
几匹马驮着主人迎面走来,夕阳下,远处烧桔梗的气味和着浓烈的马粪味儿,让我再一次想起儿时在老家度过的暑假。
在玉龙雪山,我给妈妈拍下了她的人生照片。下山的索道上,对坐的两个女孩主动和我们搭话,她们是泉州人,“很多人很讨厌泉州”,听闻我说喜欢她的家乡后她这样说道。
我选择在炎热的版纳结束这次云南之旅。行程进入尾声,几日的奔波后,妈妈开始显露出疲态。我们只在城里转了转夜市,看了看澜沧江,到曼远村吃了本地香蕉,村民把鞋子脱在一楼水泥地上,爬上二楼睡觉,妈妈看了直摇头。
在《可能的世界》里,杨潇说,“仰光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美”。
在驶向机场的回程路上,我摇下车窗,吹着热风,想象了一下40公里外的缅甸,此时是一番什么景象。我问妈妈敢不敢去,她说国境线一日游还是可以的。
03 两场LIVE:去现场,去看喜欢的人!
7月,逃离酷热盛夏前往清凉贵州,时隔一年后,我和好友终于看到了朴树。
那天贵阳天气不好,我们穿着雨衣在雨中站了两个小时,等到朴树终于上台,我们没有想象中激动,没有跟唱,没有哭,相比之下,久站的腰疼更让人难受。
我们相视一笑:“这是最后一次!”
年底,发了新歌的窦靖童也开始了她的首次演唱会巡演。11月,我如愿地等到了武汉站,大学好友也从杭州过来,和我一起在家门口听完了《烟花》《空中飞人》和《May Rain》。
看完走出场馆,也下起雨来,我们顶着窦靖童的手卡飞奔回家,就像多年前晚自习结束时那样,手挽着手,小声尖叫着一路冲回宿舍。
很开心,这一年,我没有成为僵硬的年轻人。
04
这一年虽然很奔波,却得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免去了职场的尴尬社交,也不用挤高峰地铁,过着相对自由的生活。在顺利完成项目工作的情况下,也实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心愿。
在北上出差的路途中,挤时间去天津见了几年未见的老同学、老朋友,其中一个此刻已远在国外。马上就转钟了,窗外响起鞭炮声,再回想起这些遥远的、熟悉的面孔,心头还留有余温。
因为忙碌,今年读书的节奏几乎停滞,一些书翻到一半之后就被搁置起来。2025年,希望自己可以读得更宽、更实一些,不要被社交媒体所局限。
2024,对我而言是充实且丰富的,却离自己的目标还有些距离,依然在过渡期摸索着向前,也依然算不上一个“成功”的自由职业者。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沉下心来,完成自己定下的写作计划,一步步靠近理想的状态。
是的,缓慢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