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想是三毛给的,在一毛钱可以买五颗糖的时候,我就做了一个长长的不愿醒来的梦,依稀懂得,有一种光叫做拓荒。
那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一个叫做三毛的女子。听老一辈讲述她的故事,开始懂了:一个人可以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我们唱着那些熟悉的歌谣: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我反复朗读着那些喜爱的文字:
“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等到后来看了《万水千山走遍》、《哭泣的骆驼》、《梦里花落知多少》、《撒哈拉的故事》等,越来越喜欢她。有时就想:“三毛走过的一些地方,我也要去瞻仰。”
到如今才意识到,重庆的黄桷垭,奇女子三毛就出生在这里。上周周日早早起床,去了三毛故居。很不凑巧,周末下午两点才开放,有种寻隐者不遇的感觉。那天下着小雨,我还是耐心地等待,就像“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等到老街上的人多起来,等到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拼命叫卖,等到太阳穿过门前的三角梅将大师的门打开,男女老少拥挤在门前,早已按奈不住心中那份狂喜。
我和绝大多数游客一样,故意放慢了脚步,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当我进入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三毛的雕像。她就那么悠闲地坐在大厅中央,右手拿着一支烟,俯瞰着芸芸众生。不管世界多么喧嚣,她总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在她的右前方,有一个游客留言本,已经被写得满满的。我好想写下:“三毛姐姐,我来了你走过的第一个地方。我想像你一样,看更多书,去更远的地方,写更多自己喜欢的文字。”
我想摘录下她的文字:
“学着主宰自己的生活;即使孑然一身,也不算一个太坏的局面。不自怜、不自卑、不怨叹,一日一日来,一步一步走,那份柳暗花明的喜乐和必然的抵达,在于我们自己的修持。”
“今日的事情,尽心、尽意、尽力去做了,无论成绩如何,都应该高高兴兴地上床恬睡。”
我想给自己写一封信,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在三毛故居的另一个房间,陈列着几十封读者的信,还有几十张和这些信相关的画。每一个故事,讲述着每个读者心中的三毛。
和其他游客讨论三毛,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三毛和荷西的故事,那个陪着她流浪,一生无限包容她的大胡子。
沙漠里的爱情是这样的:
荷西:你是不是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三毛:如果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爱他,他是千万富翁我也嫁。
荷西: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有钱人。
三毛:也有例外的时候。
荷西:如果跟我呢?
三毛:那只要吃得饱的钱。
荷西思索了一下:你吃得多吗?
三毛十分小心的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荷西:我们结婚吧。
三毛:我的心已经碎了。
荷西:心碎了可以用胶水粘起来。
荷西:我知道你性情不好,心地却是很好的,吵架打架都可能发生,不过我们还是要结婚。
荷西: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你在我身边,只有跟你结婚,要不然我的心永远不能减去这份痛楚的感觉,我们夏天结婚好吗?
就这句话,三毛看了十遍,然后去散了个步,回来就决定嫁给大胡子荷西。
在三毛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是《撒哈拉的故事》,尤其是《白手起家》。撒哈拉,原来是三毛多年以来的梦中情人呀,可是在这里生活,却要付出巨大的毅力才能使自己适应下去!
“沙漠的第一夜,我缩在睡袋里,荷西包着薄薄的毯子,在近乎零度的气温下,我们只在水泥地上铺了帐篷的一块帆布,冻到天亮。”
“家里没有书报,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吃饭坐在地上,睡觉换一个房间再躺在地上的床垫。”
“墙在中午是烫手的,在夜间是冰凉的。电,运气好时会来,大半是没有电。黄昏来了,我就望着那个四方的大洞,看灰沙静悄悄的像粉一样撒下来。”
“这个家,没有抽屉,没有衣柜,我们的衣服就放在箱子里,鞋子和零碎东西装大纸盒,写字要找一块板来放在膝盖上写。夜间灰黑色的冷墙更使人觉得阴寒。”
一开始,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书报电视和收音机,没有抽屉衣柜和鞋柜,连写字儿都要找一块板来放在膝盖上。
后来,有了家具,有了窗帘,有了录音机。到荷西上班去后,三毛去了对面的垃圾场捡了很多破烂。用废旧的汽车轮胎做凳子,在深绿色的大水瓶里插上野地荆棘,用油漆将汽水瓶图成各种图案,将骆驼的头骨摆在书架上坐摆在书架上做装饰,用铁皮和玻璃做风灯,用快腐烂的羊皮坐坐垫……
这里不是沙漠,这是灵魂栖息的地方。在这里,人的欲望可以简单到只是活下去,得到的点滴都是惊喜。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啊!”
“我将我的城堡关上,吊桥收起来,不听他在门外骂街。我放上一卷录音带,德弗乍克的“新世界”交响曲充满了房间。”
“我,走到轮胎做的圆椅垫里,慢慢的坐下去,好似一个君王。”
文/何婉仪
2020.6.15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