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蒋方舟写手足,她说我只是你行走的影子,突然的我想起了你,我的姐姐。
我和你在十岁之前从未生活在一起,这比从出生到成年聚多离少的兄弟姐妹又显得格外糟糕些。说到底,我们都是在各自的生长环境里被“娇惯”出来的孩子,带着各自自由的气息相遇的。要知道在自我的世界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是很糟糕的,尤其彼此之间还夹杂着对爱的明争暗夺。在还未完成“人性”教化脱离动物天性的孩童时期,我们就等同于敌人。
起初的我们多有相似,比如被教束的同样天性满满又礼数周全,时不时的抖机灵也大抵相同。这本该是件可喜的事情,就像是白先勇口中的同性恋者找寻到的自体,我们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自己。可尚在动物性中的孩子又怎么会这样去想,他们想到的只是角逐,在相似中角逐出更完满的一方,在彼此相似的领土上攻城略地,圈地为王。虽然现在看来是很幼稚的事情,但在当时大人的一句戏言都足以让战火燎原。
大概是那个时候,我从被翻拣过的漆金木箱子里拿了那条丫鬟的白裙子,从此便与台子上先穿了青衣华丽的绸缎襟子的你,从兵戎相见的独木桥上各自退场了。
我性格大变了,自私冷漠又高傲无情了。我终于也有了一个“浓墨重彩、另立山头”的面具,我们之间也就各有各的可爱,无分高下了。画虎画皮难画骨描景描情难描心,面具做的再好终究留有匠气,真性埋得再深也窥得边角。直到如今,我们还是相似,在三观在喜好,长大后这些东西反而变得弥足珍贵,叫人庆幸。可惜的是面具戴了太久早已与我相融,内化为我性情的一部分。于是我真的性情冷漠高傲无情了,孑然一身竟也没什么想要留下的,心中一派平静祥和波澜不起,怕是寺中的净人也与我相差无几了。
只是突然想到那两只半大的豆丁,心中隐隐悲切,我也很难去判断,那样的泾渭分明,棱角犀利,说到底真是基因所赐的鬼斧神工吗,我不得而知,只是每每想起的时候,暗暗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