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虽然年纪没有到大叔的鼎盛,还是喜欢装,装深沉,装博学,装见识广。所以,如朋友所说,我最喜欢叼着烟,不屑地往身体一侧快速但是特轻地弹下火点,或者咋一口洋酒,低沉地说出口头禅“不奇怪”。
和第二任女朋友交往,一开始很轻松,我叫她做栗子,因为她唇膏腻腻的甜味让我想到栗子,不是老妈煲的汤里的清甜栗子,是拥挤嘈杂热恍的步行街边上小吃摊卖的炒栗子,路过买不起还得闻的那股味。我对栗子总体是很满意的,年纪小,活泼、随和、身材好、会撒娇,比上任那个脾气大、整体自称有主见有原则的冷脸女人好太多,至少现在轮到我有权利冷脸,哈。
慢慢地,交往后期,栗子眼里对我不再是那么含绒量百分之九十地崇拜了,可能看清了一些东西,缝纫技术一般导致泄了气,我又不是傻的,心里开始慌了,虽然跟朋友说后嘴上还是呢喃“正常的,不奇怪”。
有一次,栗子跟我聊起过去。她从小父母没有离异但一直吵,失心疯般的吵,原本端庄贤淑的妈妈一回到家和爸爸几言不和就变了个模样,像中了妖精的毒走火入魔一样,以致每次看武侠电视剧,那些妖怪露出真身或者正义之士中蛊太深的画面出现的时候,栗子一闭眼就联想到爸妈吵架的样子,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两只小手捂着胸口强行稳定发抖的身体。
上面这些我是知道的,但是,接下来她说了平时很少提到的高中生活。高中的时候,她基本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对设计时装倒是觉得好玩,所以是个美术生,她认识到了一个好朋友。说到这里,她朝我做出一个大大的经典微笑,为什么说经典,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是被这个笑给迷住了,牙齿很白很整齐,一双眼睛带着土土的魅和骚,让男人心生淫荡。她经常这样笑。以后要是和栗子结婚,我得带她去上礼仪课,改改这勾人的眼神。
噢,看着栗子的笑有点离题了。就是这个朋友,栗子说忘了怎么相识的了,说毕竟太久远。我黑人问号??久远?你才几岁?
这个朋友和栗子有个相同点,就是从小家庭破裂,不同的是她性格外向的反叛,而栗子小心翼翼。栗子说她们两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一开口就紧闭眼睛停了几秒,不想细说的样子,只说了当时待的圈子比较乱,奢靡的富二代圈这样。最后,她死了。栗子有点反常的伤感,而且是在她从广州培训完考完美术回来后才知道的,培训的时候她们还有打过电话聊天,已经过了三个星期,整整22天,22天,这个数字栗子重复了好几遍。“到现在,两年多了,犯人都没抓进来”“其实是知道谁的,就那几个霸道自负的臭流氓,她惹了他们,但是有什么办法,人家强权保护着。”
栗子没哭,只是眼睁得大大地失神着。
我也不知那时是什么鬼逻辑(现在事后我很后悔,我应该先装伤心安慰下的),脱口就问出来了“那她那份遗产怎么办,她爷爷有没有改”“加给她妈应该不可能吧,给她妹妹更不可能吧,都正在戒毒了谁肯”
栗子转头盯着我,不眨眼地盯,眼球凸得好恐怖,我一脸疑惑,怎么啦,不方便回答?
栗子说“你问住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啦,这个人不存在”
“不过你也理性得太可怕了吧”
栗子慢慢地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栗子你太坏了,居然骗我。。。”
酒吧桌上,哥们用拳头打了下我肩膀,“那么伤感的时刻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任何感触?居然问遗产?”
那次栗子的眼神让我猜到了什么,于是我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冷血的。我是想起了以前逝去的一个亲人,感情很深的一个表弟,我知道自己一旦开始思念我会深陷进去,可能会大哭,可能会摔倒在地,总之很绝望,所以强行扯开话题避免这样,唉”“这么伤感的事情怎么可能没反应”
“哦,原来这样”哥们点点头,“唉”
我假装失落,转头看一侧,“谁没点过去,不奇怪,不奇怪”
深夜,关了床头的台灯,闭眼想起了这乱糟糟的一天,破口“去死吧,这群虚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