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等于爱么?读《命运的内核》

斯考比经受不住灵魂的拷问,心灵的折磨,选择了死亡。

斯考比爱的是谁,他的妻子露易丝?他的情人海伦?他自己?神父说他爱的是上帝。

我也相信他爱的是上帝,但凡他对自己要求低些,不要该死的责任,或者不妄想把一切责任揽 在身上,他就不会日日遭受精神折磨,走向绝路。

他背负的对妻子,对情人的责任,他在要走的那晚,他也在质疑,他想"人们不能同时爱两个女人,但是如果不是爱是什么感情呢”,他一直想要保护两个女人不要为了他受到伤害,一直让他的妻子幸福下去,他做不到,他失败了,他无法面对,走向绝路。

他一直说,那是怜悯。怜悯是不是爱,或许很多的爱起始就是怜悯,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很多时候分不清友谊、爱情、怜悯、同情,喜爱或者恨。

命运的内核故事很简单,这是二战时期,斯考比作为英国人被派到南非一个港口,作为警局的副专员,无比正直,既管当地的治安,也负责来往船只是否运输国家管制的违禁品,然而因为可能当不了专员,妻子攀比虚荣心要离开,他向当地一个走私的商人借钱,为了妻子的幸福让她坐船离开,他回报的是警察职责。在妻子离开期间,被一个丧夫的侥幸存活的小三十岁的姑娘吸引,成为他的情人。

情节很简单,整个小说绝大部分是他自我良心的拷问,直到他觉得活不下去,没有他,和他关联的人都会活的快乐。他是懦弱的,脆弱的,他有着高度责任感,想保护他的妻子和情人 幸福,想保护自己工作的纯洁和正直,想保护佣人,然而,他妻子和情人向来不可能同时保护,这是对立。在周围都是利益之争,工作很难如雪般纯洁,佣人在他默许下被杀死,他是情感杀手,丧失了职业原则,成了佣人的杀手,他不可饶恕自己。

他值得不值得饶恕?我不知道。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死死的缠绕着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他到底爱不爱妻子?他总是害怕妻子痛苦,总是拖延妻子痛苦,他觉得妻子不幸福,不快乐原因在他,他自己觉得对妻子永远快乐,永远幸福有着不可推卸责任,这个就是他悬在自己脑袋的利刃,他必须完成的责任。

这种心态,谁能说不是爱,爱到最后就是责任,我觉得这是一个冰冷的残酷事实。然而,变成束缚自己的责任,那已不是爱,是自己的良心或人格要求。正如文中所说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人幸福。因为他害怕见到妻子,害怕妻子对他提出不能完成的要求,他因完不成妻子的期望而惶恐不安,他无法达到内心的宁静。于是,他迈出一步,向尤塞夫借钱,让妻子离开他,他觉得完成了自己对妻子的责任,他得到了救赎。

他对海伦呢,从同情、怜悯,成为爱情。他对情人承诺,永不离开她,他要保护她。可惜,他一方面对着妻子说着谎话,一方面又说保护情人,实际这种局面让他手无足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承担这一切。他只是知道,他要负起责任,这都是他的责任,他不能推卸出去。

他不明白的是,选择从来都是双向的,他没有义务去承担这一切,然而他就是这种拼命给自己添加不能完成的责任。

他向尤塞夫借钱的第一步,就注定走向职业的污点。虽然他无比正直,忠于职业,但周围的人谁又真正了解他,了解的反而是当局鄙视的叙利亚人尤塞夫。

尤塞夫给他诬陷的线索,让他交给船长违禁物品,杀死了他认为不忠的阿里。小说中,虽然他一直谴责尤塞夫,一直言语正直,实际上他很累,他觉得尤塞夫的照拂让他感受不到压力,让他觉得被人担负责任的感觉。然而他觉得玷污了职业,是呀,如果他不死,如果他升为专员,他和尤塞夫确实是一对权钱交易的好搭档。他做不到,尤塞夫佩服他的正直,然而却利用他,他忠心的仆人阿里,风里雨里照顾他十五年,却被发现是不忠心的。

到底什么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陷入情感的混乱无力解决,是他陷入邪恶的交易不能原谅自己?是时局,是那个时代,让他对不起自己的职责,他最终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一个自己,不能绕过自己。

把幸福同爱情两个概念混同起来是个错误,把责任同幸福两个概念混同起来又何尝不是个错误,把责任和爱情两个概念混同起来更是错误。然而,爱情下一步就是婚姻,婚姻就是责任,这是每个人的命运,无法逃脱。

每个人有自己的信仰,坚持的东西,当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担负起责任的人不能理解,信仰被遭到践踏,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都是在积累对自己的失望,直到绝望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适应它的人存在的,快乐也是属于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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