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这个猛男我要了

文、王大刀

01

“说吧,你到底是谁?”

覃昙缩了缩脖子,打算沉默到底。

江衍眯眼:“不说?”

覃昙嫁来胤国已有三个月,她清楚眼前的男人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她也惹不起。

即便这样,她还是不能说。她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面上带着赴死一般的决然。

江衍嗤笑出声:“你倒是挺有骨气。”

覃昙望着跟前的人,不禁恼恨,早知道她就不答应覃采儿了,这下倒好,福还没享几天,就要被抹脖子了。

三个月前,覃昙被覃采儿请到宫里,她笑眯眯地看着覃昙,覃昙也笑眯眯地看着她。没过多久,覃采儿沉不住气了,她凑过去:“姑姑,你喜欢猛男对吧?”

刚含到嘴里的茶差点一口喷出来,覃昙放下茶盏,也不隐瞒:“是啊。”

覃采儿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帮我一个忙呗?”

覃昙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她将凳子朝后挪了挪,一脸的防备。

“姑姑,你就帮帮我嘛,帮帮我嘛。”

覃昙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故作严肃道:“且说来听听。”

“父王要把我嫁给邻国……”

“嗯,这是好事。”邻国就是胤国,胤国有很多猛男。

“可是姑姑,我喜欢尚太傅……”

覃昙嘴角一抽,尚太傅?想不到覃采儿年纪小小,倒喜欢那种大叔型的……覃昙默不作声,她不敢接话,怕覃采儿给她下套。

“姑姑,你知道的,这人只要对谁看对了眼,终生都会追随他的……”

覃昙沉默。

“我好怕我嫁过去没几年就会抑郁而死……姑姑,要是我死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覃昙表示理解,想想也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嫁到如狼似虎的胤国去,肯定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她将手覆在覃采儿的手上,沉吟片刻,道:“要不我去找皇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收回成命。”

“姑姑,不用那么麻烦的。”

“啊?”

“我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你看啊,你喜欢猛男,那你就替我嫁过去,这样一来,你得到了猛男不说,我也可以追求我的尚……”

覃昙一拍桌子:“不行!”

覃采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渐渐盈满泪水,她伏在桌子上,小声抽泣起来:“可是我不喜欢猛男啊……”

覃昙沉默,过了许久,她伸出手拍了拍覃采儿的后背,叹气道:“我帮你就是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于是,出发去邻国的当天,覃昙心情复杂地在众人的掩护下将轿子里的覃采儿换了下来。

“真不说?”

覃昙回过神来,她坚定地摇头,声音洪亮地道:“不说,坚决不说。”

江衍怒极反笑:“朕以前倒没发现你这么有骨气。”

废话,身在后宫,有骨气不能当饭吃,能忍则忍,不能忍还要忍。但是这个事儿,她坚决不能泄露。

02

江衍把她打入了冷宫。

冷宫真的很冷,冻得覃昙瑟瑟发抖。两个时辰后,江衍闲庭散步一般慢悠悠晃进来。他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盯着蜷成一团的覃昙:“朕的好皇后,说出来,朕便放了你。”

“不……阿嚏……不说……”覃昙冻得浑身发僵,还是咬着牙拒绝。

江衍盯着她:“你虎背熊腰,大臂肌肉发达,应当是常年练武导致,两手皆有厚厚的一层老茧,那应该是常年握着兵器的缘故。”

他眉眼一弯,攒出些笑意来,“既然你不肯说,那朕就去查。朕相信,你既然有胆子替嫁,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皇族里,哪个是常年习武的,一查便知。”

覃昙上下牙直打颤,她瞪着江衍,张了张嘴:“我……我……”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宫人在江衍的示意下上前把锁解了,江衍迈步走过去,弯身抱起冻得晕过去的覃昙,甫一抱起,江衍就被重物坠得晃了两下。

他勾唇,意味深长地笑了。

“忠德,派人去查查覃国的皇族里,有什么人会常年习武。”

忠德点头应下,等皇上走出了冰室才拐了个弯,径直朝宫外去了。

回到玉芜宫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江衍派人取来了几床棉被,统统盖在了覃昙身上。忙完之后,他撩开袍子,坐在了雕花木凳上。

他对眼前的女人起了兴趣,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先前她嫁过来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若不是看到有人呈上来的密信,他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摸了摸下颌,笑得玩味。

“唔……”

人醒了,江衍好整以暇地望着床上的人青丝披在背后,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就手端起桌上摆着的茶杯,轻啜了一口:“醒了?”

覃昙睡迷糊了,她转头瞪着江衍,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

开玩笑,他从来没有来过玉芜宫,就连洞房那日,也没来。

据说是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太累了,就睡在了御书房。打死她她都不信,哪有人会在大婚当夜弃下娇妻去批什么奏折,分明就是对她不感兴趣。

江衍放下茶杯,笑得温和:“你说呢?”

覃昙回过神来,然后继续沉默。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朕也不要你说出自己到底是谁,你告诉朕你的原名……”

不等他说完,覃昙就插话:“你想都别想。”

“……”

03

离开玉芜宫后,江衍还是气得浑身不舒服。

覃昙刚嫁过来时,他顺道去看过她,正准备进玉芜宫时被里面冲出来的黑影撞到,黑影抱着酒壶上来就冲他龇牙咧嘴,满身的酒气叫他厌恶不已,于是掉头就走。

次日就见她拎着果篮过来赔礼,她屈身行礼:“臣妾来给皇上赔不是。”

他也不说平身,就故意晾着她,等奏折批完了,才恍然想起她一直屈着身。于是他大手一摆:“起来吧。”

覃昙不但不气,还一脸谄媚:“皇上,臣妾错了,不该在后宫饮酒,臣妾保证不会再犯第二次。”

江衍眸光疏离,看着她一个劲儿地认错。

“哦对了,臣妾还特意做了桂花酥,要不就尝尝?”

她后来还说了什么江衍不记得了,但那个时候的覃昙,分明不像现在这样有骨气。

或许这个倔强的性格,才是她原本的性格。

次日的时候,忠德带回了消息,覃国皇族里常年练武的女子,只有覃昙一个人。她是端木太后的女儿,覃国国君的妹妹,昙公主。

江衍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唇角弯成一个弧度。

昙公主,覃昙。

他启唇:“去玉芜宫。”

忠德点头跟上,到了玉芜宫的时候,他正欲扯着嗓子唱喏,却被江衍拦住。

江衍迈步走进大殿,抬眼看见覃昙正仰躺在贵妃椅里,嘴里叼着啃得差不多的梨。覃昙抬眸就看见江衍站在那里,吓得她翻身坐起:“臣妾参见皇……”

江衍双手把她扶起:“昙公主,不必多礼。”

冷汗一滴,两滴……

覃昙呐呐:“你都知道了?”

江衍俯身凑到她耳边,呵出的热气传到覃昙的耳蜗里,带来一阵酥麻:“你觉得呢?”

“你不想把我杀……杀了么?”

江衍扶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两人贴得极近,姿势倒像是在亲吻。

“你是朕的皇后,也是朕的妻子,朕不会杀了你。”

“你是想折……折磨我?”

覃昙往回瑟缩的样子似乎取悦了江衍,他吻了吻覃昙的鬓角,愉悦道:“别多虑了,今天晚上,朕会来你的玉芜宫。”

“臣妾……可以拒绝么?”

“嗯?”

“皇上,你把我打入冷宫吧。”

江衍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笑了笑:“调皮。”

“……”

04

覃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她完全搞不懂江衍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这似乎……不像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

“皇上驾到!”

覃昙回过神来,她起身相迎“臣妾参见……”

江衍扶起她:“爱妃不必多礼。”

覃昙右眼皮突突突地跳个不停,目光对上江衍的,她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皇上,你认真的么?”

江衍矮身抱住她,往雕花大床边走去:“你说呢?爱妃。”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让覃昙心里一悚,接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江衍将覃昙压在身下,动手解开她的衣服,露出里面莹白的肌肤,江衍勾起一缕发丝,挑唇道:“爱妃今晚很美。”

覃昙被他撩得满脸通红,却又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江衍俯下身来,唇瓣贴上她的,温凉的触感叫他沉迷,他动作越来越狂野,喘息声越来越重。

“嘶!”

江衍停下动作,双手支撑在覃昙的脸侧,他眯了眯眼,动手揭开覃昙脸上翘起的一块“皮”。

人皮面具被利落扯掉,覃昙一愣,怎么的……这面具怎么还出了问题?

江衍眸色渐深:“是你?”

覃昙捂着脸,悲愤道:“皇上,以前是我不好……”话说了一半,她停下来,“哎不对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朕现在知道了。”

覃昙微怒:“你诈我?”

“忠德只告诉朕你是端木太后的女儿,并没有说你同时也是覃国的将军。”江衍再次俯下身来,他将覃昙囚在狭小的空间里,声音危险而蛊惑,“公主,你惹到我了。”

覃昙欲哭无泪,正准备张嘴辩解就被人堵住了嘴,这一次的吻比上次的更加霸道,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后悔当初不该草率地答应覃采儿,这下好了,贞操不保也就算了,小命也快没了。

覃昙在很久之前就认识江衍,那时候两国为了争分界线上的一座城池,发动了战争,她领着三万精兵打得胤国落花流水。

后来,胤国的皇帝亲自领兵作战,也就是江衍。那时候他的身高才堪堪能够够到覃昙的肩部,一个初入战场的小皇帝哪里比得上常年都在马背上度过的覃昙,毫无意外的,覃昙再次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还嫌不够刺激,使计捉了江衍。

彼时,她把众人轰出了帐篷,自己暗搓搓地挑起江衍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最后啧了一声,躺回软塌里,她顺手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色气道:“年轻人,看在你长得这么俊的份上,姐姐我这次就饶了你。若是下回再让我捉住了,我就亲手把你阉了。”

回想起那一幕,覃昙就欲哭无泪,她哪知道那是胤国的皇帝啊,若是知道,她肯定会以礼相待,怎么说也会温柔一点地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想什么呢?”江衍朝覃昙耳蜗里呵气。

覃昙仰起脖子哼了一声,莹白的肌肤在江衍看来成了无声的诱惑,他张嘴咬下去,血液的腥气围绕在鼻尖。

“嗷。”覃昙痛得嚎出声。

江衍松开嘴,挑起搭在她胸前的黑发,放在鼻尖细嗅:“覃将军,你不是想把我阉了么?”

覃昙别过头,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江衍充满色情意味的动作叫她羞愤欲死。

唉,早知道会有这么尴尬的对峙,她就不该把他放回去。应该直接把他给阉了。

05

对于自己娶来的皇后由覃采儿换成了曾在战场上说要阉了他的覃将军,江衍表示很意外,同时心情也很复杂。

那一战后,他羞愤地回了胤国,也没再派兵攻打覃国,时隔三年后,覃国派使臣来示好。覃国为什么示好,他心里清楚得很,是以点头答应下来,同时也答应与覃国联姻。

原本他也不在意娶回来的是谁,只要能够安分地当他的棋子就够了,至于现在……江衍捏了捏眉心,疲倦道:“去玉芜宫。”

江衍双手负在背后,心情莫名地烦躁。

走到玉芜宫前,公鸭嗓音扬起来:“皇上驾到!”

直到进了内殿也没看见覃昙出来迎接,他示意忠德,忠德拂尘一扬:“皇上驾到!”

覃昙还是没出来,江衍耐着性子找遍了整个大殿,连个太监宫女也没看见。

“唔唔唔……唔……”

内殿离间垂下来的帐子后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江衍上前撩开帐子,阖宫上下的太监宫女全被绑在了里面,嘴也被封得死死的。江衍脸色阴沉,随便扯下一人嘴上的封条,沉声道:“皇后呢?”

“皇……皇后跑了……”小宫女哆嗦,“娘娘,娘娘说……说要去找猛男……找……找爱情……”

“忠德!”

忠德立即明白江衍的意思,他迅速把宫里的禁卫军找来,照着江衍的指示在后宫里搜寻。

“皇上,人不在宫里。倒是玉芜宫的偏殿有一处地洞,老奴派人进去探了探,应该是直通宫外。”

江衍眯起眼睛,难怪放着好好的坤宁宫不住,非要跑来最偏僻的玉芜宫。这里虽然偏僻,却也是离宫外最近的一处宫殿。

跑出去了?江衍噙着笑,沉声吩咐下去。

他倒要看看,她能跑多远。

找猛男,找爱情……江衍脊背挺直,连手里捏碎了青花瓷杯都浑然不觉,血液顺着细缝滴答蔓延,江衍笑意更甚,覃将军,好戏开始了。

“阿嚏!”宫外一处歇脚的茶庄里,覃昙胡乱的揉了揉鼻子,这一路走过来,她少说也打了八九个喷嚏。

陪嫁过来的宫女目露担忧,覃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仰头喝尽碗里的茶,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吧。

覃昙快活极了,早在嫁过来前她就打好了主意,虽说这中间有些波折,但是好歹也算逃出来了。

他这几天为了敌国派来的细作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来管她。她笑得肆意,等他发现自己逃跑了,也是几天后的事儿了。

走着走着,覃昙心里有些发堵,脑海里不断闪过江衍的脸。想到那一晚,她不禁啧出声:“鹅黄,这胤国的男子,确实挺猛的。”

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丝毫没有察觉一百米开外有数百人跟着她们。

06

“鹅黄,你听没听到马蹄声?”

鹅黄点头:“好像听到了。”

覃昙浑身一僵:“糟了,快跑!分头跑!”

百米外骑着蒙古马的江衍一扬马鞭,马嘶鸣一声,铁蹄踏在地上的响声沉闷又有力。

覃昙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脚下步子一踉跄,险些被绊倒在地。

该死的,他不是去处理敌国派来的细作了么。覃昙低咒,双腿不停轮换,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她才回过神来,这马怎么跑得还没有人快?

她别过头,目光对上江衍,江衍慢悠悠甩着马鞭,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距离始终保持在十步以内,看着覃昙停住了脚步,江衍薄唇轻启:“不跑了?”

覃昙凸着眼睛瞪他:“跑!不跑才是傻子!”她转过身,继续粗喘着气朝前狂奔。

“跑快点儿,都快追上了。”

覃昙不理他,咬牙加快了速度。

“再快点儿。”

“……”

覃昙气闷,再也跑不动了,她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气。

江衍翻身下马,脚尖轻点地面,几个踏步就到了覃昙面前。他一把揽过覃昙的腰,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将她带上马背。

“放开我!”覃昙捶他,捶了没几下就被江衍用马鞭绑住,覃昙挣脱不开,又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垂着眸,在心底暗骂。

江衍伸手将她带入怀里,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惹得覃昙浑身燥热,江衍慢慢贴过来,唇瓣贴上她小巧的耳垂,哑着嗓音道:“覃将军,你惹到我了。”

覃昙自知理亏,只能选择沉默。

大手在她身上游走,覃昙面色涨红,身子朝后退了退。细小的动作被江衍察觉,他箍紧了怀里的人,迫使她对上他的目光:“喜欢猛男?”

“……”覃昙咬唇,倏忽,下巴被人捏紧,她下意识痛呼出声,江衍盯着她微张的红唇,眸光幽深。

“再问你一遍,喜欢猛男?”

覃昙也急了:“我就是喜欢猛男!要不是采儿说胤国盛产猛男,你以为我愿意替嫁过来么!”

江衍再次扣紧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一向以极强的自制力为傲的他第一次失控了,他狠狠撕咬覃昙的嘴唇,气息紊乱:“这是你说的。”

覃昙有些迷瞪,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回事……

07

再次回到玉芜宫后,覃昙才明白江衍那句“这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刻……床都快被他俩震塌了啊!

一直持续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江衍才放过她,覃昙睡得极快,身体微微蜷着窝在江衍怀里。

就着微弱的亮光,江衍伸出手指描绘覃昙的眉毛、眼睛和鼻子。极轻的一声叹从他唇边溢出:“覃昙,覃昙……”

天知道,当初在她这里吃了败仗又被她羞辱一通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先千刀万剐,再挫骨扬灰。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却舍不得对她动手,在他得知她偷偷打了地洞逃出去后,他更是气得连敌国的细作都顾不上,跑去找她。

“年轻人,看在你长得这么俊的份上,姐姐我这次就饶了你……”断断续续的呓语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尤为清晰,“若是下回再让我捉住了,我就亲手把你阉了……阉了。”

江衍失笑,伸手捏住覃昙挺翘的鼻子,看着怀里的人因为缺氧而不安地扭动,不禁低笑出声。

覃昙在次日的午时方才醒来,她摸了摸后腰,一脸怨念地扶着床边坐起来。

刚洗漱完毕,就听外面有人传报,说是有个姑娘求见。

覃昙扶着腰慢慢走到殿外,果然看见鹅黄站在大太阳底下,汗珠直往下掉。

覃昙把她迎进来,小声问道:“你怎么没走?”

鹅黄四处看了看,也压着嗓子道:“我本来已经快出城了,结果被守城的拦下来,说是最近动荡,没有令牌谁也不能出城门。”

“哪里动荡?”覃昙四处瞅了瞅,才继续道,“你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我这宫里原先的宫女太监都被撤掉了,现在全是江衍的眼线。”

“听守城的大哥说,要打仗了。”

覃昙心里一沉,打仗?她变了脸色,如今天下六分,各国也相安无事数年,怎么忽然要打仗了?

她在殿里来回踱着步,最后还是决定去问一问江衍。

推开御书房的门却没看见江衍,她抬起脚跨进去,才隐约看见江衍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面前的奏折如小山一般堆着,再走近些,能看清他长睫微扇,睡得安详。

像是有小拳头敲击在了覃昙的心里,这才是他最放松的状态吧。覃昙定定站着,心里有些发酸。

江衍动了动,抬头看见覃昙就站在眼前,他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她笑了笑,“没事,来看看你。”

江衍也笑,隔着书桌,他曲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晚上一起用膳吧。”

“好。”覃昙望着他,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08

晚膳时分,覃昙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江衍。月亮渐渐挂上枝头,她命人用大碗将饭菜盖上,以防菜凉了。

她回了内殿,将蜡烛熄灭,躺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了过去。后半夜的时候,破空传来霹雳声,和着亮如白昼的闪电,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轻轻呓语:“桌上给你留了饭菜……”

江衍立于床榻前,眉头紧锁。很久很久,他微微弯下腰,替覃昙掖好被角,语气旖旎:“等我回来。”

“嗯,好吃,啧啧,大鸡腿……”

江衍唇角上扬,连做梦都梦到吃鸡腿,难怪这么壮。

身旁站着的将领小声提醒:“皇上,该走了。”

江衍颔首,与那人并肩出了殿门,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蟑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胤国、楚国和覃国的现状。他要破了这种局面,才能为楚国、胤国和覃国的百姓迎来黎明。

遥远传来的擂鼓声令江衍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双腿夹紧马肚:“驾!”

抵达军队已经是五更天,江衍扫视了一圈,削薄的唇微动:“三万人埋伏在龙虎山,三万人埋伏在岐山,等楚国的援兵到了,就一网打尽。剩下的人,随朕去支援覃国。”

十万精兵兵分三路,迅速赶往战场上。

覃国已经被楚国攻占了两座城池,连退三十里路。江衍知道,若是再不派兵支援,覃国早晚会被楚国吞并。

江衍绷紧下颌,神情肃穆。战场上杀伐不断,剑戟相击的声音响彻天际。

“底下的人听着,谁今日能斩杀楚国的首领,朕就给他加封进爵!”

士兵们的热血被点燃,纷纷手持着长剑杀上去。隔着数不清的士兵,覃王还是发现了他,惊诧铺满他的眼底,随即,他松下一口气来,接着奋力厮杀。

战场上血流成河,楚国的士兵被覃国和胤国包围,数量越来越少,期间,江衍瞥眼看见楚国的士兵骑着马突围,一路厮杀过去仅剩下三人,那三人策马狂奔,扬起无数尘土。

江衍将视线收回,长剑一剑贯穿正欲偷袭他的人。隆隆雷声中,大雨兜头而下,血水混着雨水流向不远的洼处,杀伐仍在继续,剑戟相击声依旧惨烈。

09

江衍预算得丝毫不差,楚国的援兵为了抄近路,果然从两山之间穿行。

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六万精兵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其一网打尽,捷报从龙虎山传过来时,这边的仗也打完了,楚国的十多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彼时,覃王也被胤国的士兵挟持着。

江衍扔了手里染着血的长剑,神色晦暗不明:“覃王,你觉得,朕和你,哪个是蟑螂?”

覃王哂笑:“都是一家人……”

江衍扬起马鞭,高声道:“回宫!”

覃王被刀剑架着脖子,丝毫不敢动弹,被胤国的副将捆着塞上马车的时候才忍不住低咒出声。

马车颠簸了两个时辰方才进入胤国的皇宫,覃昙“恰巧”在宫里四处散步,看见江衍正好也回来了,就迎过去:“回来啦。”

马车里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探出头来:“皇妹!”

覃昙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她眯着眼:“皇兄,你逊啊,竟然被江衍掳到了胤国,啧啧,跟我是当年相反,我当年是把江衍……”

“爱妃,”江衍顿了顿,接着道,“别调皮。”

覃昙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选择闭嘴。

覃王也选择了闭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下情形对他十分不利,再贸然开口说不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三日后。

“你说什么?!”

“皇妹啊,你是不知道,采儿为了尚期,绝食了三四天,愣把自己饿得一头栽在荷花池子里,后来清醒过来倒是喝了些粥,精神一直不大好。皇兄就希望你能写封家书给她,劝劝她这性子……”

尚期就是覃采儿痴痴迷恋的太傅,自从覃昙为她替嫁到胤国后,覃采儿就疯狂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成日跟在尚期屁股后面,不是捧着脸看他就是说些废话,她寸步不离的态度严重妨碍了尚期的工作,于是他一封密信送到了胤国。

也就是那封揭穿覃昙是替嫁皇后的信。他原本以为江衍会派人将假的皇后送回来,覃国为了表示诚意就会把覃采儿送回去。

但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覃昙正是江衍找了许多年的“仇人”。

后来江衍仔细看了几遍信,发现他的字迹颇有些楚国风。于是派人查了查他的底细,原来他不是覃国的人,而是多年前就潜伏在覃国的细作。

那封信并非出自他手,他当时被覃采儿纠缠得实在烦躁,就让心腹办了此事,正是这封信,出卖了他。

楚国觊觎覃国广阔的地域已久,从尚期隐藏了数十年这一事就可以一窥全豹。若不是胤国大力相救,覃国应是已经被吞并了。

覃昙揉揉泛红的眼睛,覃采儿是她一向疼爱的侄女,她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另外一个男人就得来了这样的结局,覃昙很心疼她。

“这个事就交给你了,朕明天就得回覃国……你……好好保重啊。”

覃昙咧嘴笑了:“皇兄放心。”

牵着覃昙回去的路上,江衍也长舒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他曾去覃王的住处找过他,彼时,他将手里的信散在他的面前,平静道:“这是这半年来覃国寄来的书信,每一封信上,都有想吞并胤国的意思,覃王,朕没冤枉你吧?”

覃王萎了,垂着头不说话。

“朕杀了所有你们派来的细作,你们心有不甘,就想把和亲公主送到胤国来,由她当覃国的眼睛,也没错吧?”

“原本,朕意欲将你覃国连根拔了,但是后来……朕改了主意。知道为什么吗?”

覃王摇头。

“因为覃国是覃昙的母国,朕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让她就剩朕一个家人。”

覃王抬起头来,呐呐道:“谢谢。”

“明日我会带她来看你,该怎么说,”江衍递过一张纸,“这上面都有。”

10

江衍把覃王掳到胤国是计划着在覃昙面前挑明覃王一直以来做的手脚。在带她去往覃王的住处时,他又后悔了。覃昙一直以来都很钦佩她的皇兄,如果让她知道她的皇兄做事这么不光明磊落,她应当会伤心的吧。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种方法,既给了覃王一个警告,又不至于让覃昙伤心难过。

春风拂过,他揽紧了覃昙的腰,低头在她耳边絮语:“娘娘,你的郎君,算不算一等一的猛男?”

覃昙捏了颗葡萄放入嘴里:“年轻人,要时刻记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江衍捏了捏她的脸颊,微微笑了:“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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