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是一个不记得季节的日子，那时我6岁，我穿着白色的孝服还带着红色的纸片花，懵懵懂懂的问妈妈：“为什么只有我有红色的花？”妈妈说因为我是小孩子。
我看着很多的大人的腿，看着黑色的灵棚，外面雕着金色的龙形图案，我知道老太爷（爷爷的爸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我没有哭，因为我还不懂什么是逝去。前来吊唁的人那么多，我却没有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因为有一层层的帘布，跪拜到最里面要经过3道帘子。
长大后的日子我从不必穿孝服，只是腰间一条白布条，甚至都不需要跪拜，只是认真的鞠躬4下就可以享受一顿大餐，因为我不是直系亲属。有一次葬礼上，爸妈好友的父亲去世，我第一次见到爸爸哭的那么厉害，我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我不懂这是伤悲还是怀念。
02
当我再一次站在棺材前，看着大人们按照人生前的样子摆好衣服和骨灰，我还不能想象，他已经离我而去了。直到行殿正式开始，一波又一波的亲人磕头痛哭，全家人早已泣不成声。
我看着白色的纸条用浆糊贴在绳条上，一根根自由的飘摇，我恍惚觉得姥爷还在，他乐呵呵的跟我说：“小筝，你也来了，你们都来了”，我跪在棺材前，看着姥爷的照片一眼，就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姥爷，姥爷……”我不记得如何站起来，只记得我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妹妹中继续依次跪着哭喊着。
待到一行身强力壮的男人终于耗尽力气把棺材抬上车，儿女们啜泣不已，大舅把灰盆摔得粉碎，所有人走向坟地，我搀着妈妈却扶不住，听她的哭喊，听她的懊悔，听她的心碎。
众人把姥爷的棺材平稳的放在地上，头枕着西方脚冲着水源，慢慢的抬入墓地跟姥姥合葬，这一切终于完成。人们脱下孝服，走回家吃了口果子，我们才发现这个空荡荡的家，曾经最欢乐无忧的乐园，曾经在姥爷膝下玩闹在院子里飞奔，下次以什么理由回来，用什么借口欢聚？
没有多言语，小辈们各自叹息，哀婉的上车各奔东西，长辈们在家里守孝3天，终将散去。
03
朋友得知这两天停更是因为我去参加姥爷葬礼，纷纷劝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我也好像出奇的坚强。你问我是不是因为做过心脏手术而看透了生死，我说有关系但不是全部。
小时候爸爸常跟我说：未来和死亡不知道哪个先来。我第一次听还是觉得怕怕的，我爸常说他开车很可能有意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我越来越明白，很多人终将离我们而去，我们要做的就是死前尽孝。而尽孝哪有那么容易？多少老人都是临老了就更小孩子气，缺乏安全感，求你陪伴，而你上有老下有小，怎能成天陪着他，他便骂你不孝顺。他要求好的棺椁、要求上等的排场、要求所有儿女日夜不停的围在身边，这就是临了了的孝道要求。儿女们尽心去做，也未必能拿到满分。
这场葬礼上，我看着舅舅阿姨们哭的心碎，也看到他们转身的坚强，没有谁是注定陪你走完一生的人，生前尽孝，死后无憾。
倘若某个他（她）突然离你而去会让你崩溃，那个她是谁，在哪里，你了解她的需求和期待吗？你有跟她保持密切联系吗？
我没有。但我开始去联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