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两个未曾谋面的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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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高考,原本打算6月10号前不写东西的,但5月20日得知初中学妹上吊自杀一事,让我好难受很痛心,周日晚上怀着着实费解的心情去上学,那个以“一切为了封闭”为“校训”的寄宿制郊区市重点。5月23日,一年前也是这个日子,充满着腥风血雨——等级考查分的日子。上海新高考改革详情请自行百度,理解起来就够烧脑了,这三年下来,我烧心。5月25日早自修,同学告诉我,**附中的,高二的考了B,从十八楼上跳下来,没了……我心里,我知道,但是,我心里……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匈牙利)裴多菲  殷夫译

一直很喜欢这首小诗,但印象最深的时候是舒畅和陈键锋主演的《烽火佳人》,在故事尾声,佟毓婉带着学堂里的孩子们读诗,一如学生时代的她,扬着传单,走上新女性的道路。那时幼稚的我觉得:“哇!好高贵的思想哦!好棒棒的三观哦!”

但是现在我只想说:“去他妈的!”

就当下,常规生活中,你一个普通人,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你星期一可能见不到我了。

对不起

我再也坚强不下去了

我失去了所有东西

我的梦想被父母亲手毁灭了

还不断地给我施压

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已故之人的生前记录

和班主任的电话里,都是葬礼的声音

我不懂,真的不懂,一个六年级的学生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回望我的六年级,手中摩挲着那时候的日记本,虽然上面写着“鲜血白骨”和“抑郁苦闷”,“自杀自残”和“自暴自弃”也是长久的主题,但是即使是乳臭未干,也该拥有为人子女基本的责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或许你觉得封建了,但我从不。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每一个宝贝都是父亲在外拼搏的动力和思念,我们都是父母日日夜夜守护的心尖儿上的人啊,甚至,你的父母爱你胜过对方。如果你最真切的回忆是在七岁,假如你从七岁才开始真正记得父母的好,那时,你的父母就已经爱了你七年。世上还有谁会对这么好,世上还有哪种情感会这么伟大无私。父母养你十四年,你说走就走,一个十四岁的鲜活生命,一个十四年来温暖的躯体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小林一茶痛失爱女后写下“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的俳句。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是会“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还是像弥太郎一样写下对生命的慨叹,我真的不知道。

初三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过一个心理咨询:“多数学生都会想离家出走,但你真的去实行了......”体育课上做调查问卷,竟然同学们都有想过自杀!还好大家都没有。2016年5月23日8时20分,第二节晚自修下课,高二教学楼“轰”的一声,每个班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声,桌椅碰撞和教室里奔跑的声音,那么壮观的,是三十几个人冲上讲台的声音——查地理成绩。哼,可笑,高二的高考来的比高三的更早些。即使第二天是联考,我们也丝毫不在意备考情绪。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天晚上,每个寝室都传着断断续续的哭声,还好,一年后,当情愫都用尽,生活还要继续,结束这70分,我们还有590分要拿。2017年5月23日,一个B,逼死一个学霸,9分差距,世界上少了一个二九少女,多了一对伤心老父母。去年某知名市重点也是一个B,把一个少年逼上学校天台,几近抑郁,荒废学业。除了吐槽这种教育改革给我们带来的“身心俱疲”(一直在冲刺,两年里已经高考三次,一周后的高考也只能是未完待续,还有自主招生和综合素质评价),我想,真的“生命诚可贵,分数价更高”?未来无限可能,九分,还比不上数学两道填空题啊,九分,放在语文作文里不是很好提升的吗?九分,用一个暑假再去好好学,补不回来吗?即使没有高考,还有考研?还有好多好多,为什么要用这九分否定自己的人生,杀死自己的生命。马克吐温说,schooling永远不能干预他的education。在生命面前,你在学业上的骄傲算什么,你的生命是无价的啊。

为什么就这样看轻自己?你为什么没有明白,自己有多珍贵?于父母,于朋友,于社会,于祖国,于世界。你知道吗?你未来会是经济学家,会是工程师,即使你高考生物地理考了B,这也不妨碍你成为地质学家天文学家生物学家。即使你在接下里的一年里会被同学在背地里嘲笑,但是在一年后你会考上清华,你会考上北大,你知道吗你?!可是,最后你的一生荣耀,只能止于一个B。

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生命最可贵!

这周做了一篇英语阅读,在Bali,年轻男子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家里又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他有两条路:一,听爸妈的话结婚;二,带着他心爱的姑娘离开Bali。但是他两条路都没选,他选择自杀。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避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

快要高考了,我的《鱼我所欲也》还没有背下来,没事,中考我也没背下《捕蛇者说》。我承认,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捍卫祖国边防,我会愿意去埃博拉疫区去叙利亚战场做无国界医生,我愿意做维和战士,我愿意去做战地记者。但是我不会为所谓爱情,所谓自由,所谓人生的打击,去自杀。人,不会有绝对绝望的时候,希望,有时候或许会少得,只弥漫在空气里一丝一毫,我也不会放弃。没有人能断掉我的生路,除了我自己,然而,我相信,我自己是不会的。

即使被强奸被像狗一样地拘禁,生的欲望也不能灭,不要放弃任何机会,任何能苟且活在世上的机会。我就是贪生怕死,这有什么错?!活着,就是美满。

高中三年。亲人去世,我哭得昏天黑地,却还要调整情绪,回学校上晚自习;同学妈妈癌症晚期,看着她哭真的很心疼;正是“新桃换旧符”的时候,初中同学去参加了他们高中同学的葬礼;曾经的老师抑郁得吞了半瓶安眠药;校园里,会看见有人白色的校服袖子上别着黑色的布头......

《人性中的善良天使,暴力为什么会减少》——悲剧只有两种终结的方式:一是莎士比亚式,一是契诃夫式。莎士比亚悲剧结束时,尽管天空上也许盘旋着某种正义。舞台上却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与之相反的是契诃夫式的悲剧,结尾时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幻灭,苦涩,心碎,失望,精疲力竭,但是都还活着。”

我想要的,是契诃夫式的结局。

我以上言论只是想说,请珍爱生命,请敬畏生命,拜托你们了。我景仰不断冲入火海救人的英雄王锋,也绝不看低冷眼旁观落水者的群众,每个人的能力有限,每个人都有平等的生存权,还是那句话,为了一个人的生存权,哪怕覆灭地球。当男孩坠井,大量公共资源被动用来搜寻救人时,我痛惜还是太晚,却有人与我争:重点是谁来为此买单?Excuse me ?如果我是纳税人,我想我愿意为此买单,或许这样说太过轻浮,但是税收,本来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将心比心,坠井的是你或是你的孩子,你还说的出这种话吗?报案后,相关部门若是不能做如此这般的有效措施,你或许又该如此这般地责让了。再者说,假如结果好一点,男孩救回来了,因果报应,缘起缘灭,多年后,他长大成人,或许能给社会创造更大的财富,为国家或是人类做出更大贡献,每一条生命,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哪怕是四十五十岁,都拥有无限可能,下一个爱因斯坦,下一个人大代表,下一个母亲......人生的价值有千千万万种面值,但一定不只是考A+。

三年前同学问我,有一群孩子,大人告诉他们,只能在废旧轨道上玩耍,但是我站在改轨的开关旁,火车在来,有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废旧的轨道上玩,还有七八个在火车计划的轨道上玩,你会让火车怎么开?当时的我选择的是,让火车按原定轨道开。现在,我想,如果真的叫不动他们的话,我会祈祷上天,出现奇迹。


后记:昨天,我问:“自杀的人,到底是勇敢呢还是......?”

L同学:“当然是勇敢啊,要知道,没勇气的人都不敢跳下去的。”

我:“可是我觉得她是想要逃避,一幢教学楼,一跳解千愁,她不敢面对以后啊。我觉得但凡你能想起一点点美好的事,开心的事,就不会去啊。”

W同学:“她既然是十八楼跳的,那她肯定是想好的,不然四五层楼可能死不掉。”

我:“对啊,所以我觉得她更胆怯,如果四楼没死,她还要经历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那更痛苦啊。”

Z同学:“一旦她心里有比生命看得更重的东西,逾越了那个点......”

我:“分数比生命还重要?”

Z:“不一定是分数,是这个分数,使她联想到了更多东西,然后爆发,自杀。”

我:嗯。”

讨厌死嘴上口口声声说读书是为你自己,还偏偏要不断用刻薄的责骂去干涉孩子的学习,你们这样真的会失去他们的。然后咒骂高考改革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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