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八月,岁在丁酉。南天望月,北斗萧疏。风云改颜,草木易色。疑冬未雪,知是秋也。
自古言愁未必秋,而逢秋必言愁。秋于心上,愁乃字成,可知节气关乎心怀。何也?秋风肃杀,非松柏之坚不能易其色,非菊兰之韧不能移其香。苟非有华实之义,秋之不独愁且悲矣。
或曰:“愁可强说,悲恐未必。秋气爽而天高,风轻而云淡。百果之茂举手而可得,五谷之丰俯身而可取。官固费神而眉舒,农虽劬劳而颜展。百行各业,无不乐者,何悲之有?”
余曰:“世人但知秋之乐而未知秋之悲也,以愚观之,秋之悲亦大矣。语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劳虽有得,终有其苦,且以农之劳为最。古者士农工商,农为根本。当今之世,其势易也。士商工农,士有其权,商有其富,而工农末之。工无恒业,农渐失地,农无地而成工。且夫工农一世苦辛,纵春耕耘,秋未必收。腱劳肌损,骨惫神疲。而饮食之资,全赖于兹,未尝少懈,不可不谓悲也。”
或曰:“此乃小悲,未必大悲。人生一世,宛若四季。少其为春,壮其为夏,中其为秋,老其为冬。春若蹉跎,夏无补牢,则秋无收,而冬必寒。一任飞逝,再不能返。纵其有悔,已为长恨!年少无为,老大徒伤,不亦悲乎!”
余曰:“善!商工农士,其实一也,而势利者别之,崇士商之权富,鄙农工之苦寒。苟平心静气,于大智慧处有得,何患之有焉?”
明日中秋,飘蓬于外。亲难全聚,徒望月圆。昨夜淋漓,又增寒凉。悲寥作字,以为抒发。
丁酉年八月十四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