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温客行视角:第二十六章 过年

    恶鬼头子,一旦找到了真正回人间的路,就变回人了,一个普普通通、婆婆妈妈的人,会向往没有秘密、没有阴霾的日子,会希望有个人一直陪着他。

    向阳而生,向善而活,平平淡淡的日子,一日三餐,四季轮回,是曾经不敢想的现实。

    转眼间,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到了,过年了。对于我来说,从来没有期待过,过年与平常的日子一样,杀人与被杀,是不挑日子的。

    今年不同了,我有了期待。身边有阿絮、成岭陪着,像是一个家了。提前两天,我和阿絮就下山采买过年用品,窗花、鞭炮、对联,食材,誓要把能买到的都买全,好像要把以往过年没有买的东西都补回来。

    人头攒动的集市,我和阿絮慢慢的看着,慢慢的逛着,我看见什么都感到很稀奇,在鬼谷时,从来都不想这些东西,更别说看,去买了。

    人间烟火的气息,让人向往、留恋。当看到卖窗花的,我心中想,阿絮创立了组织叫天窗,阿絮这一个美人,不就是“窗花”吗?我大笔一挥,把这个摊位的窗花都买了,到时候,把家里每个屋子的窗户上都贴上窗花。

    贴窗花的事,肯定是我和成岭干了。因为手伤,阿絮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指挥着成岭,“偏了,往左点。”我一看,故意对成岭说:别听你师父的,他眼神不好,往右点。

    岁月静好,灯火可亲。祥和、温馨的氛围,让我们彼此心灵相慰,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向往呢。希望这一刻,永远向前。

    成岭贴了一会,高兴的向师父邀功,“师父,这样一贴,更像个家了。”

    我给他说,“傻小子,看把你乐的,喜欢贴,就慢慢贴,这慢慢一盆浆糊,每个屋子都得贴。”

    阿絮也打趣道,“你师叔看到买窗花的是个小姑娘,就把一筐的窗花都买乐。慢慢贴吧,我不是不帮你,受伤了,爱莫能助呀!”

    我撇了一眼阿絮,刚才还用装做受伤的手嗑瓜子呢。这会又不能动了,给成岭说,“别学你师父,好吃懒做,新年伊始,得把家里打扫得气象一新才行。”

    转眼,该准备年夜饭了。对于一碗面条都不会下的师徒二人,这年夜饭的主力就是我了,切、汆、炸、煎、炖,能给心意的人做饭,是一件幸福的事。

    阿絮,坐在院子里面,磕着瓜子,看着我做饭。

    想起了,鸡得早点炖上,才能入味,就告诉成岭把鸡杀了。这小子,连个鸡都不会杀,弄得鸡飞狗跳。我一听,鸡都不敢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转身看到阿絮幸灾乐祸的看着,一股看热闹得架势,哎,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俩,除了会吃,还会什么呢?

    “你们师徒二人,整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敢情是讹我来做奴才的,我不管,今天年夜饭,你们必须动手。”

    阿絮看出了我这虚张声势的花架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我动不了手呀,只能由我徒儿代劳了。”

    “动不了,那就别吃饭了。”我一手高举菜刀,一边回敬到。

    阿絮给我来了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哎,我能怎么办,继续做饭伺候大爷呗。

    看到成岭杀鸡,反而被鸡追着跑,我都看笑了,对阿絮说,“你收的好徒弟呀,鸡都没有杀过,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那是福气,他师父占尽世间风流,唯独缺点运气,正好互补。”

    终于烧制了一桌年夜饭,我们三个围桌而坐,共享团圆。我先给阿絮夹菜,心里把新年的第一声祝福送给他,希望他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阿絮给成岭盛鸡汤,我给他夹菜,成岭看着慢慢一小碗的菜,愣在那里,眼泪一颗一颗的流下来。

    “哎,哎,怎么大过年的掉金豆呢?”我给他说,“不准哭,这掉了眼泪,一年都要触霉头的。”

    “我没哭,我高兴着呢,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家了,谁知道还能过一个像样的年。其实老天对我挺好的。”

    听了成岭的话,阿絮也沉默了一下,是啊,我们三个人,谁的背后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呢?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像样的一个年。没有家呀,还过什么年。自讨没趣罢了,现在想来,我以前还真是个庸人,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争来抢去,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练了绝世武功,千秋万代天下第一,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还不是个没着没落的孤魂野鬼。”这真是历尽千帆之后的感言,

    “无人灯下对酒,无人谓我心忧。”我看着阿絮,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这句话说给他听。

    “那是因为你已经练就了绝世神功,而且现在有人灯下对酒。”阿絮宽慰我说。

    是啊,人都是这样,没有遇见过美好,多大的苦难都可以忍受。不曾得到过,无所畏失去。得到过,就再也不想失去。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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