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是有篱笆院子的,里面围着一圈菜,刚发芽时密密麻麻的,我顽皮好动,总会把家里养的公鸡抱进去……结果就是换来奶奶的一顿臭骂。爷爷坐在折叠椅上叭叭的抽着旱烟看着,不说一句话。待到那旱烟抽到了头,他把烟枪朝椅子角上一磕,清清老烟嗓,边起边慢悠悠的说“让他跟我去放羊!”
一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奶奶一直以为让我去放羊是惩罚我。但是她不知道我会在放羊的时候趁着爷爷卷旱烟一头扎进附近的桑树地里,满树的桑椹果尽收嘴底,等到吃了个够再跑到地头的水井里掬一把水把脸上的罪证洗个干净。
等我钻出桑树林时,爷爷的旱烟已经抽了一半,他背对着我看着远处发呆,全然不知我的动作。我高兴的在他背后手舞足蹈。不只是桑椹,春夏秋冬,在农村的土地上,每年都有让我们这群贪吃鬼饱腹的“大餐”。
我把这偷吃的事件冠名为“吃大餐”,为什么要说是偷吃,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奶奶生怕我出什么事情,对我看的很严,他们看到野果就想到农药,看到水塘就想到小鬼,他们总会编出各种样式的故事来吓唬我,不让我乱跑,但调皮叛逆的天性让我把他们的话当成耳旁风,一找到机会就没命的瞎闹。
我以为我是很聪明的,那种优越感我存在了好几个年头。一直到后来,父母打工回来,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小童也太调皮了”。
“怎么,他又惹了祸了”?
“那倒没有,不过咱出去打工可没少折腾了他爷爷奶奶,我听他奶说每次这孩子溜出去玩,他老两口都得在屁股后面跟着,生怕出什么茬子。他爷每次出去放羊都得先打听好人家地里的野果打没打药,还得送些东西说些好话让他能在地里折腾。”
我保持的优越感一瞬间全部崩塌,浑身像浇了一盆凉水。这时我才知道,我一整个童年的放纵都是家人用了全部的心血搭建起来的。
现在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我除了给他们带了无尽的麻烦之外连句谢谢都未曾说过。成年之后的我才知道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放心的桑椹果,感受不到那么包容的爱了。生命中有些东西你不珍惜它就不会一直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