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今天醒的特别早。天蒙蒙闪着点亮光,仿佛漆黑的眼眸边一丝白边,幽幽地发出微弱的光。老公伴鼾声睡的正香。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兰有些不快。心里嘘嘘一叹,是年纪大了吗,连睡觉都不似年轻时安稳。。今天仿佛是盼望许久的,又害怕它这么快到了。
卫生间的镜子里,有一张苍白而略显浮肿,兰心里咯噔一惊,发髻明显稀疏,连发根都清清楚楚,兰无意中伸手托了托深陷的法令纹,纹路明显舒展了,又眯了眯眼睛,黑眼圈也被浅浅的笑意遮挡。兰似乎又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一阵叮叮当当,例行公事般,烧水,煮粥,拌着早餐小菜,又准备牛奶,加一些麦片。煎锅里热油滋滋作响,宝贝儿子喜欢吃煎鸡蛋,这点做妈的当然忘不了。
快七点了,兰拉开儿子房间的窗帘,黑黝黝的房间刹那间有些刺眼。儿子揉着眼睛,翻了个身,露出胖嘟嘟的小屁股,随后没有动静了。兰有些着急,“快起床了,要迟到了”。好容易吧小家伙拎起来,刷牙,洗脸,早饭,戴红领巾,换鞋,背书包,一切像多米若骨牌容不得半点思考半点犹豫。终于到了学校门口,儿子挥了挥小手,稚嫩说了声“妈妈,再见”。兰一颗心,仿佛落入晒了半日阳光的棉絮里,软软的,暖暖的。
兰松了一口气,开动电动车,晨风有些寒意,兰竖起风衣衣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清晨是繁忙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兰向来小心翼翼,不善于骑快车。身边的人不耐烦的嗖嗖而过,有几个甚至擦着身子飞奔而去。路口,绿灯,兰幽幽地过去,一辆深色小汽车从侧边马路疾驰而来。兰一惊,一时不知是加速过去,还是刹车减速,下意识捏了刹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在兰的脚边停住。慌乱中,竟然来不及骂一句,急急忙忙加速穿过路口。过了马路,兰后怕起来,好险,这个神经病吧,拐个弯,开那么快。霎时沮丧起来,什么日子这么倒霉。
到了公司,兰立即像走进战壕,准备迎接大大小小的战斗。昨天一个资料还得再确认下,上午一个新品会议,下午拜访一个陌生客户,是好说话的那种,还是刁难型的,真说不准。兰的笔记本列了一系列关键事项,数一数就有十几项。生产上再杀几个措手不及,这一天短短八小时是怎么都不够用的,难道又要饿着肚子加班,那晚上又要很晚回家了,那点小小的计划又要泡汤了,想想都很是沮丧。窗外阳光明媚,却没有一缕照到心上的。夜色就是这么不经意来临了,兰长舒一口气,今天果然没有悬念,快八点了。暮色中的风,冷冷的,兰觉得头脑发胀,眼冒金星,只想逃离。心中不平衡起来,有些愤怒,我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我究竟要什么,难道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到家了,小区的灯光暗暗的,像是平静的告诉每个晚归的人,嘘,轻一点,轻一点,你的家人已休息。兰停好车,蹑手蹑脚的来到大门口,小心翼翼的去取钥匙,这个点孩子该睡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弥漫在寂静的空气中,却显得那么刺耳。轻推开门,刚想摸门厅的开关,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别开灯,妈妈”。只见一束手电光照来,一座城堡映射到客厅白墙,有着三层透明窗户的高楼迅速变得高大起来;周围花团锦簇,一只只大雁热热闹闹的飞来。渐渐又飞远了,变成几个伸缩的大字:生日快乐!“妈妈,我放的电影好不好看!”原来,儿子和爸爸用手电筒和玩具导演了一场精彩的光与影的表演。兰心里热热的,流过一条小溪,禁不住抱住儿子,又瞪了一眼老公,心里道,保密工作做得倒很好,嘴上却说“谢谢你们的礼物”。不知什么时候,兰发觉嘴角咸咸的,是泪,幸福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