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早,去珠江边看日出。
天已微微泛白,东方被渲染出柔和的橘黄色,与广州无云的淡蓝天空辉映。在清晨微凉的风中急切地行走,撕开笼罩着的微薄轻柔而又安静的气息,一个早晨就这样开始。十一月,终于淡去了夏日的炎热,却仍在葱茏中徘徊,但这个夏天毕竟是一去不复返了。
早上涨潮了,江水涌上渡口的长堤,水泥的长堤在日复一日的冲刷里坎坷,正对着的东方,水红的朝霞像素描里粗犷的排线,破旧的机动小轮船安静地停驻着,等待着即将开始的繁忙。
由于大气层的折射,光线早于太阳那个巨大的氢气球来到我们的眼球,江面被一点点地打亮,随着波浪送向岸边的粼粼波光在不断地反射中耀眼夺目。周围也热闹起来,偶遇了一群和我们有着同样目的的女孩子们。然后安静的,太阳从遥远的江的对面探头,露脸,冉冉升起。
身边的女孩子们兴奋起来,忙着拍照合影。我很难说,这景色是否真的很美丽,但至少,很别致。没有相机,但我想,如果将这幅景色画下来,大概会是凡·高那样的风格。用粗犷的线条勾勒出广阔的背景,后印象主义的朝阳与层层叠叠的光芒。
在相对的运动中,这巨大的氢气球长出了刺,由鲜红到白炽。这时的大气层已经不能再过滤过其他色系的光波。穿过八分钟光的距离,所有的光都坠向江面,照亮广州和煦的清晨。
我突然在想,这江水要承载着这粲然的波光去向怎样的远方?这其实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不用查阅地图,我也知道,那是你所遥望的海岸线。那么,就让我在这里将你放下,放入这被朝阳与微风轻抚的珠江,让他带你阅一路的风光,去想要的远方。
而我,站在这里就好。不是释怀,不是无所谓,但一定无所畏惧。这延伸至江面的长堤,终点湮没在涌动的长波中,我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无前进的路途。只能将你交付,于这一江秋波。
很多年以后,我会以怎样的心情忆起这过往的种种呢?或者根本不会忆起,或者从来不曾忘记。但他们,确实是在广州十一月的微风中,被站在长堤尽头的我,扳成了碎片,撒入江心,化成朝阳投射在江面的点点耀眼的光斑,飘向远方。
搭上第一班的渡轮,去对岸的小镇吃早餐。卖票的大叔轻声嘀咕,怎么有那么多学生来就为了看个太阳。“请问多少钱?”“五毛。”脑海里掠过一瞬间的诧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渡河了。廉价的船票,破旧的机动轮,短暂的距离,混沌的江水气息。十多年前,还在那个多水的小县城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吧,为了对岸三毛钱的雪糕和沿途似有实无的夜景。那个时候的小县城,哪有什么像样的夜景可看呢?笑自己无知,却不得不承认因此拥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夜晚。
也许,在现在的中国,任何一个的城市,都做不到完全的发达,曾在北京看到过破旧的民房,上海倾颓的住处,广州的小镇,与我不发达的家乡也无异。市场总是那般湿哒哒混杂的模样,却是最真实的生活。一个市场忙碌起来,宣告一个清晨的结束。
广州一个多云的日子,平静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