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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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所和善又沧桑的老房子,他在这块土地上服务了一百多年了。从清朝开始,从张小姐家的曾祖父,甚至曾曾祖父开始,老房子就在那儿为张家挡风遮雨。

张小姐的外祖父在那里出生,张小姐的妈妈在那里出生,张小姐也在那里出生。

老房子明天就要退休了。退休之前,有三个人来应聘,想要替代老房子的工作。第一个来应聘的是一座荒废的花园,她认为她能在这片土地上展现她自然的美。第二个来应聘的是一辆房车,他打开车门,展示车内一应俱全的高级装备。第三个来应聘的是一座现代钢筋水泥房子,他趾高气扬地走来,藐视着低矮的老房子,觉得自己又新又高而且坚固。

第二天,张小姐的远房亲戚,在乡下的张大伯带着一群人来了。他把老房子拆成一块块木头,把它们捆扎好,带到乡下。老房子很庆幸他没有被推土机直接推翻,碾成碎渣,或者被当作燃料焚烧。

到乡下的那天晚上,张大伯把老房子的木材一堆堆放好,放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

那天晚上,老房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被放到集市上,一些大的木材被做古琴的人买走。这些木材被刨皮,切割成古琴的形状,刷了漆,装上琴弦,放在一个中国音乐家的房间里。夜晚,音乐家焚香沐浴,抚琴奏乐。另一些雕龙画凤的木材被一个有眼光的古董商看中,收藏到家中。过了几天,他拿到拍卖行里,卖出了一个好价钱。于是,那些雕花的装饰和匾额躺在了博物馆里。

清晨,老房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张大伯和一群人的喊声“一——二——三”,“一——二——三”。他看到他的柱子被重新立起来,房梁被重新架上,门窗墙板被安装起来,包括那些雕花的装饰和匾额。

老房子可以在乡下张大伯那儿继续工作了,他想,这份工作比做古琴和躺在博物馆里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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