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我梦想坐在明亮宽敞的高中教室里,听一场声色飞扬的语文课。名师讲授、课堂用具装备精良,闪烁着神采飞扬的光华以及侃侃而谈的从容。
于是我开始拼命努力,从初一时的年级三四百名到初三时的前五十名。这其中的艰辛苦辣我想是每一个涅槃重生的人都有过的体悟吧。为了能多背住一篇英语作文,我常常得五点多强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趴在头,打着灯,眼神极其专注,凝神聚气,不敢松懈。因此往后的英语学习一直保持不错的成绩。
至于我的“硬伤”数学,那时是相当的恼火,中考数学的A 全是我平常闷着头,每个知识点重复写了无数遍的结果。再笨的人练了千遍完全一样的题型也会熟能生巧的。临近中考那段时间,不谈每天晚上10点多的还在挑灯夜战攻克物理化,一字一句细想老师课堂上的每句话;不谈蹲厕所时随手拿着文综模板练习,周末还得早起大声背诵,声音穿杂在客厅每一个角落;单单是大冬天的中午一放学回家匆匆扒了两口饭之后掐着时间点一边仔细观摩挚爱的《红楼梦》一边哈着暖气搓手只为找那么一点点灵感就足以令人够受的了。
说实话,很辛苦,但,痛并快乐着。
所以如愿以偿,命运总是眷顾每个勤奋的人。我顺利拿到了三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于是仰躺在短时间的兴奋雀跃中无力自拔。虽然刚进高中那会儿成绩一直不如人意,偏科及其严重。但是马上高一下期分科后我的优势学科就上来了。在考了几回班级第一后便飘飘然起来。势必想要冲到宏志班去,父母托人找了关系发了红包才让我如愿以偿。
一开始,高手如林的班级里,我只能算是位“差不多先生”。
“差不多先生”的人气很烂,学习很不得劲,精神也开始恍惚,在不同的地方胡言乱语。苦心孤诣了三年到头来也只是做了笔赔本的买卖。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越拖越差。
他开始怀疑周遭的人群都是觍着脸的阴谋怪物。一点点小小的敏感症状都能引起脑海里的洪水猛兽泛滥成灾。以为处处有人议论谩骂自己。心里本就牵引着小小自卑的倔强小牛彻底失控了。他开始钻牛角尖,以为拼命努力学习就能摆脱外界突兀的干扰。以为那些漫天飞舞的人言是为自己的性格、出身而来的。
哪知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原因不过是自己过于敏感多疑了。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人际斡旋,或者是说,是一种小小的社交技巧就能搞定的人物冲突,也被性格缺陷延伸出了一个个难以解决的大毛病。
没错,“差不多先生”患上了躁郁症。
幻听开始萦绕耳畔,幻觉打磨掉了原本质朴的心灵才有的纯粹。取而代之,被涂上了一层层幽妄的神色。颠倒黑白的作息时间,常常在暗夜里惊醒,午后沉睡。眼神开始找不到焦距,行踪开始被旁人左右,以为可以同别人心灵交印,一眼洞悉他们的内心的幽妄与怪力乱神“这是个没有暗藏没有隐喻的世界,人们的行走都附带裸体。没有秘密被包裹,甚至没有最基本的人为秩序和伦理道德。”为了开始融入这“崭新”的世界,他开始拿起放大镜一寸一寸的审视自己,咦?这被市侩、势利、傲慢与偏见所嘈杂的喧嚣的城市啊,怎么样才能攀爬到你的顶峰呢?做着金字塔顶端的黄粱美梦呢。其中的狡诈与锋芒是何等伟岸!如同古人一般的迂腐和懦弱的空头大话啊!莫不是“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的把戏?
于是悲悲戚戚,期期艾艾。我便如此昏暗了一年。直至高二下学期父母才发现是疾病所致,匆匆来了医院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治疗。每天大包小包的药物倒是吃了不少。又是一年春过了。我也逐渐康复。那些个莫须有的事情再也不能钻了我思想的空子、打着我所信仰的事物的招牌在我的世界里面坑蒙拐骗。我迎来了另一个足以使我重获新生的窗口。
我的大学。
燥热的盛夏,我依旧垫着严冬里才用的毯子。每天用保温杯泡着红枣枸杞当归,试图用它们来调节我羸弱的身体。偶尔一阵穿堂风也令我打了一个寒颤。浑浑噩噩中,我每天与病魔打突击战。强忍着瞌睡,有气无力的手臂记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眼儿。说实在的,我极其痛心那种答案明明在眼前耳畔,右手却始终不着力的感觉。曾流畅连贯的手笔待写出后也变得模棱两可,卷面美感也是大打折扣。我的成绩也像一位孱弱的病患,打着点滴,时好时坏。最终,一锤子买卖。我被划到了这里。
大学,它没有想象中那么“美满”。或者说是没有其它高校那么低调奢华。但是该有的还是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语文老师啊。这里主修铁道。而我,十多年来充其量也就是在学术方面有点天分。如今来个这么猛的有点吃不消啊。就像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女子突遇一介强劲刚猛的江湖对手。唯一的反应便是瞠目结舌,动弹不得。好不自在的说。
我的大学梦,碎了一地。
余下的空白,我想用剩下的三年来填补。